「這原料,得我親手制作,市面上還當真買不到。」
「那你就抓緊織,反正不能吃白飯,要給我牛家掙錢。」
織女的目光在牛大和牛郎隨著喘息而起伏不斷的胸膛上掃來掃去,臉上笑盈盈,語氣陰森森:
「還不到時候哦。」
7
九個月后,織女產下了一對龍鳳胎。
只是實在難分清,究竟誰是他們的父親。
牛大倒是很想得開,大手一揮:
「肯定是牛郎啊,叫他爹。」
說著又摟住弟媳進了屋。
后面敢怒不敢言的牛郎,似乎就沒想那麼開。
牛家的紡織事業也做了起來。
不管牛大買來什麼材料,棉也好麻也罷蠶絲也行,質量好壞也沒差,織女頎秀的一雙巧手都能織出像云錦像彩霞的布匹。
只是和第一次賣出的仙衣比,賣價確實差了不少。
王掌柜死活不再肯給高價,只說:「質量雖上乘,但不再是百年前的極品了。」
即便如此,牛郎得到的銀錢比耕田時仍然多上許多。
還不到一年,牛家從人人瞧不起的破落戶變成了村里拔尖的富農。
特別是現在,生下孩子后的織女,終于脫去了腳上的鎖鏈被允許離開織房。
她穿著自己織的錦衣,牽著我到村里一轉,到集市上一走,顧盼生輝,人人側目。
村里的男人都羨慕極了,無論是光棍漢子還是已婚男人,看到牛郎都酸里酸氣:
「你哥都沒娶上,你幾輩子修來的好福氣,能獨占一個這般漂亮的仙女。」
這種時候,牛郎總是甩給我一鞭子,訕訕地離開。
我知道,他因為不能獨占織女,而想占有更多的女人。
8
得益于織女的到來,我不再需要辛苦地耕田,而是專職運輸。
被出租給他人的日子,也總算到了頭。
跟他們到附近村子收購原料,再運到織房,丟給終日伏在紡機前的織女。
她倒是沒有任何抱怨,含著笑,源源不斷地產出著精美的布匹。
「多像一頭牛啊!」牛大這麼評價她。
再跟兩人把布匹運送到王掌柜的鋪子里,收到織女掙來的布款后,他們一開始只是去酒肆里胡吃海喝,再把殘羹冷炙打包給她。Ўʐ
我心想,是牛沒錯了,對她的方式和對我的沒差。
可織女從來不吃他們的剩菜剩飯,比起讓自己吃飽,她似乎更在意讓我吃好。
每天清晨,她都去山上采割最新鮮的草料,放到我的槽子里,心滿意足地看著我吃個精光。
牛家兄弟看到就罵:「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給一頭畜牲吃這麼好,趕緊給我滾回去織布。」
「哞哞哞哞哞。」
我替織女謀不平。
可她并不反駁,只把臉緊貼住我的臉,輕聲說:ץž
「咱牛牛可不是畜牲,誰是,難說。」
她說話的語氣和身上的香味讓我感覺莫名的熟悉。
9
不久,有了銀錢的兄弟二人,開始不著家,到處放蕩。
五畝良田全都荒廢,雜草叢生。
除了吃喝,在王掌柜的攛掇下,兩人開始進出賭坊。
第一次就贏了個盆滿缽滿,當天賣布賺得的六錢銀子,晚上就翻成了三兩。
輸了錢的王掌柜非但沒有不開心,反而跟賭坊的黃老板一起恭維起牛家兄弟:
「兩位貴人當真是好運勢啊,家有仙妻,事業有成,連賭運也是旁人莫及吶!」
牛大滿面紅光道:「別的我都認同,但家有仙妻的是我弟,我可還是單身一人的老光棍呢。」
黃老板立刻心領神會:「牛兄,且聽小弟一句勸,家有財產萬貫,不及開心一晚。我有個熟悉的煙花之地,一同去逍遙逍遙?」
馱著二人到藏香樓門前,濃妝艷抹的老鴇迎了出來:
「哎呀,這不是牛大爺嗎?稀客稀客,快請進。」
「喲呵,牛郎也來了,家有那麼漂亮的媳婦兒,還看得上我們藏香樓的庸脂俗粉?」
正當牛郎窘迫得不知如何應答之時,牛大已經邁著大步跨過門檻。
王掌柜替他解圍:「你做老鴇你還不懂麼,家花哪有野花香!」
牛大也回頭,賤兮兮地對牛郎說:
「就是啊,連我都懂,再好看的天仙,那也有玩夠的時候嘛!」
牛郎猛地抬頭,好像被刺激到了。
他許是聯想到把織女帶回家的那天,他哥也是這樣跨過門檻,回頭嘲笑他這個懦弱無能、無力反抗的弟弟。
「女人而已,像她自己織的那些破衣服,換一件穿,不很正常嗎?」
牛郎說著,也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我孤身一牛趕回家中,透過窗戶看到,織女還在伏案紡織,身后的棉花有一人多高。
「哞哞。」我說他們惡心。
「哞哞。」我讓織女快跑。
她明顯聽懂了,卻笑著擺擺手:「好著呢,牛。」
10
嘗到了新鮮,牛大和牛郎樂不思蜀,賭坊和窯子成了他們的新家。
只是運氣卻沒那麼旺了,輸多贏少,害得織女辛苦翻倍,不分白天黑夜地干,還要照顧一雙兒女。
說好的男耕女織,變成了男吃男喝男嫖男賭,女織。
直到孩子三歲時,我馱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牛大和牛郎,引著王掌柜和黃老板回家。
更殘酷的厄運落在了織女的頭上。
她依舊帶著笑從織房里走出,衣物和頭發上沾滿了棉絮,冷冷地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兄弟二人,并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