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瑟縮在我的腳邊。

屋檐下黑氣凝聚，像是翻滾的黑云。

這應該......就是二大爺說的怨氣吧。

黑發用力絞纏著二人，就快要將人淹沒。

小雨扯著大喜的頭，后者的頭像蘿卜被拔出土般，遠離脖頸。

二喜哭喊著要去救自己的哥哥，也沒能幸免于難。

場面太過血腥，我不敢再看，猛地關上了門。

約莫五分鐘后，屋內徹底安靜了下來。

我靠在門邊上，覺得周圍的空氣愈發陰冷了。

鬼魂果然可怕，眨眼間便能殺人于無形。

我還是逃得遠點比較好。

轉過身子，赫然對上一張慘白的臉。

是小雨。

這一幕太突然，我腿忍不住打戰，試圖跟她告狀：「磊子，磊子他搶了我們的東西......」

但妹妹好似根本沒有聽見我的話，繼續朝我靠近著。

她的臉愈發慘白了，原本灰白的瞳仁變成了全白，眉目間透著可怖的殺意與怨氣。

我只覺得渾身炙熱，兩腿像是灌了鉛無法移動，整個人就要被一股引力吸引過去。

「小玉！小玉！」

忽然，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叫住我。

是二大爺。

二大爺步履匆忙，一路小跑過來，見此情景，他氣呼呼地說：「誰把她身上的符給揭掉了的！」

我此刻根本說不出話來，二大爺隨手拿起墻邊靠著的扁擔，朝著小雨就揮來：「在我面前作祟！找死！」

小雨機械地扭動頭顱，嘴里發出沙啞的氣泡音。

扁擔朝她的頭上猛地劈下，一剎那，扁擔通體好似有金光閃爍，碰撞之際，小雨猛地后退半步。

二大爺趁機掏出一張符篆，躍起腳步上前將其貼在了小雨的眉心上。

那張符貼上以后，我看見小雨原本灰白的瞳孔，流下了兩行黑色的血。

「別......」

我試圖阻止二大爺，不想讓妹妹就這麼被鎮壓了。

二大爺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狠狠敲了一下我的腦殼：「簡直胡鬧，再不處理，讓小雨犯下太多孽障，她連投胎都別想了！」

我還想說什麼，可二大爺生氣時氣場太強，我竟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不多時，磊子也來了我家。

二大爺指著小雨的尸體對磊子說：「你年輕，又剛得了兒子，陽氣是最盛的，我要你把她徹底處理了。」

「怎麼處理？」

二大爺抬頭看了看天：「今晚天上云少，你背著她的尸體，先繞著村子走一圈，再找一處清輝照耀之地，將其狠狠摔下，然后轉身就跑，千萬不要回頭看。」

磊子胸無點墨，問：「什麼是清輝？」

二大爺明顯急了：「就是月光好的地方，趕緊去吧，千萬別回頭。」

「知道咯，」他麻利地背起倒在地上的小雨，語氣懶洋洋的，「要不是我偷偷換了老頭子的藥，這狐貍精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成了鬼還這麼不消停。」

「你！」

原來藥竟然是他換的。

質問的話被二大爺瞪了回去，他道：「別亂來！」

磊子嘁了一聲：「反正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樣。」

二大爺一腳踹在磊子的屁股上：「你小子懂個屁，趕緊把尸體背走。」

磊子這次沒再作妖，背著妹妹的尸體走遠了。

可奇怪的是，磊子走出沒多遠，背上的妹妹突然有了變化。

她趴在磊子背上，腦后的頭發竟朝兩邊分開了來，浮現出一張人臉。

那張臉，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6

看見這一幕，我的第一反應是去看二大爺。

他忙著去看屋里的那兩具尸體，并未注意磊子身上的小雨。

那就好。

希望小雨還能有機會反擊。

正這樣想著，突然覺得心口傳來一陣疼痛。

靠著墻根把衣服扒開看了看，才發現胸口處竟然黑了一大片。

是之前存放符紙的地方。

下意識想去問二大爺，可想到剛才他不讓我找磊子算賬，我又停了腳步。

他為什麼不讓我找磊子算賬？

「小玉啊，那張符你收好了吧？」

二大爺從屋里走了出來，問我。

我撒謊：「還在呢。」

他點點頭，嘆了口氣，道：「你也別怪二大爺剛才攔著你，只是你要是現在找磊子算賬，再一個不小心把小雨的怨氣給勾出來了的話，那咱們三個都別想要活命了。」

「等這件事過去你再找磊子算賬也不遲，到時候二大爺肯定幫你主持公道。」

我暫時放下了防備：「謝謝二大爺。」

「行，那我先去磊子家，給他煮點符水驅邪，畢竟背了尸體走了一路，防止被迷了心智。」

二大爺說著，人就又走了。

一想到剛剛小雨腦后面浮現的那張臉，我就明白事情不會那麼輕易就結束。

看著二大爺遠去的背影，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夜深露重，村子里很安靜。

家家戶戶幾乎都睡下了，只有磊子家還亮著燈。

二大爺果然去了他家。

我帶著大黃繞到房子后面，躲在窗戶后，剛好能看見主臥的情景。

剛生完孩子的磊嫂躺在床上，看起來很虛弱。

二大爺站在床頭，抱著孩子，臉上滿是笑意。

他不是說要給磊子煮符水嗎，怎麼抱起磊子的孩子來了？

「終于得了個孫子，我這輩子算是值咯。」

？

孫子？

只聽屋里的人又道：「我天生陰陽眼，邪煞接觸得多了，也不敢把小磊養在身邊，還不敢叫他認爹，所以只能時不時來看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