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經瞬間緊繃，心臟噗通噗通地跳，我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時候走出去的話就是直接撞了個正著，一定會被扒掉一層皮的，甚至很有可能像昨天媽媽說的那樣直接把我殺掉。

我又想起了那種窒息的感覺。

于是我迅速環顧房間，媽媽的床底不高不矮，正好能容納一個我。

于是我鉆了進去，靜靜等待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那腳步聲停在門口，隨后房門被打開，走到了書桌前。

我從床尾的穿衣鏡看到，那是婉婉。

她正在撥弄著 CD 機，口中哼著歌。

她放了第一首歌，閉上眼睛感受著，然后自言自語道：「哎呀，原來和 MP3 差不了多少嘛。」γƵ

「而且，MP3 更方便耶。」

她不斷地抽出 CD，隨意放在桌子上，耳朵里塞著耳機。

我一直注視著婉婉的動作，然后我看見 MP3 的耳機線纏在了花瓶上，隨著婉婉抽 CD 的動作，花瓶被絆倒了。

我無聲地張大了嘴巴，鏡子里的婉婉則尖叫了一聲。

她手足無措地愣了一會兒，然后眼神慌張地開始環顧四周。

我看見鏡子里的她低下頭，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意識到了什麼。

隨后婉婉撿起地上我的那幾本書，走出了房間。

我的血一下子冷了下來。

婉婉拿著書走了。

而媽媽回來以后，看見筆記本被弄壞，花瓶倒在桌子上，一定會想這是誰做的。

而婉婉把我的書拿走，媽媽一定會認為這是我為了拿回書而溜進她房間然后打翻花瓶。

我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媽媽視這個電腦極其重要，從來沒發生過比這還嚴重的事情了。

我又想起媽媽冰冷的眼神，還有那句話。

11

等到門外徹底沒動靜之后，我踮起腳尖，悄悄地溜出房子。

我應該怎麼辦呢？

我想起趙奶奶慈愛的臉龐，于是我朝著奶奶家走去。

如今，只有在奶奶那里，我才能找到依靠。

可是，我敲了很久的門，依舊沒有人來應門。

可是我再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如果奶奶只是出門買了東西，那麼我先進去，奶奶不會怪我的吧。

這麼想著，我用鑰匙開了門，然后看到奶奶的身體倒在了客廳的地上。

我睜大眼睛，一步一步地走向客廳。

奶奶的身體朝下趴著，我低聲叫著奶奶，她沒有理我。

這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奶奶已經去世了，我一邊輕輕拍她，一邊將她翻過來。

我的生物老師告訴我們，人活著的最明顯體征就是有呼吸。

可是我看不到奶奶的呼吸了。

在那一瞬間，我的心好像刀子割了下去，一刀一刀的鈍痛和窒息。ўż

我想起奶奶昨天說的頭痛和感冒。

怎麼會這樣？

不是只是頭痛和感冒嗎？

我號啕大哭起來。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關心愛護我了。

我該怎麼辦呢？奶奶。

12 

我費力地將奶奶移到沙發上，然后就一直握著奶奶的手，甚至開始祈求佛祖之類的顯現神力讓奶奶死而復生。

而佛祖遲遲沒有顯靈，我什麼都沒等到。

只等到了一個電話。

客廳的電話響起，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默，我記得奶奶說過，她的孫女兒會打這個電話給她。

可是在我的印象里，它從來都沒有響過。

我看了看奶奶，然后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喂？奶奶，你干嗎呢，這麼久不接電話。」

「喂，您好。」

聽到我的聲音后，那頭愣了一下：「你是誰？我奶奶呢，叫我奶奶來接電話。」

我看著沙發上的趙奶奶，哽咽道：「你奶奶，她死了。」

「什麼！你騙人，我奶奶身體可好了，她怎麼可能死了！是不是你殺死了她！我要殺了你！」

電話那頭的聲音與媽媽的話語重合起來，我嚇得頓時把電話掛斷。

電話又一次一次地響起來，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

13

我無處可去了，于是我只能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靜靜看著太陽落山。

媽媽回家的時間要到了。

我看著行人來來往往，這世間的一切都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忽然，我眼角的余光看見一個人正邁著歡快的步伐走過。

是婉婉。

我突然燃起最后一絲希望，我希望婉婉能夠自己認錯，不要讓媽媽打我。

我從后面追上了婉婉，她依舊聽著 MP3，手里拿著便利店的購物袋，對我的呼喊毫無回應，直到我氣喘吁吁地追上了她，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她嚇了一跳：「是你！你干嗎！」

她不悅地摘掉耳機，大聲質問我。

我用哀求的語氣說道：「婉婉，你在媽媽房間里做的事情，你自己跟媽媽說好嗎？」

「你知道我干了什麼？」

「是的，婉婉，拜托你誠實一點好不好，你跟媽媽說是你做的，不要推到我身上好嗎？」

「我才不呢，我不要讓媽媽生氣，反正你平時做的壞事也夠多了，你多一件又怎樣？」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話都堵在我的嗓子眼里，我似乎再也不能說話了。

我艱難地從嗓子里擠出這麼一句話：「可是，這件事是你做的，你應該跟媽媽說啊。」

「你是不是傻？你就當作是你做的就行了啊，反正你是姐姐，你幫我頂罪又怎樣啊，你去跟媽媽道歉吧，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