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那她作證,誰知道是真是假?」
「顧真就職于外企,要真有精神病,怎麼可能待那麼久?」
律師接我出院那天,唐凝氣急敗壞沖了過來。
「顧真,你是故意的——」
這次,我沒有留情,狠狠扇回她臉上。
「對,我是故意的。」我笑。
唐凝跟我一同在孤兒院長大。
我知她沉不住氣,最會得意忘形。
「你就沒發現麼,那條項鏈,根本不是我的風格麼,還是說,認識那麼多年,你壓根不清楚我的喜好?」
在得知他們的關系后,我故作不知。
反而,多次跟她炫耀那條項鏈。
看她嫉妒得面目全非又強裝無所謂樣子,我知道魚上鉤了。
唐凝啞口無言,臉色極差。
她開始倒打一耙:「顧真,我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你樣樣強我半個頭,只要來領養的人,最先看上的都是你,我不服,憑什麼什麼好事都讓你拿走!」
我聳聳肩。
他們這點破事,與女兒比不足掛心。
但,卻非常有用。
論資源財力,我打不過張帆,唐凝又知道我許多事,如果對簿公堂,我腹背受敵。
我得等他們出手后,再曝光他們。
我必須,讓他們的證詞不被陪審團信任。
張帆說得對,我無依無靠,但我有他永遠沒有的東西。
我有一顆,愿意為孩子。
赴湯蹈火的決心。
19
離婚官司正式開始。
幸運的是,對網上那些議論女兒一點不信,她堅定要跟我一起搬走。
奇怪的是,張帆居然沒有阻止。
更沒下絆子。
他甚至殷勤地為宛宛準備行李箱。
我防備地盯著他。
離開前,張帆詭異一笑。
說了句我很難理解的話。
「顧真,你會跪著求我。
」
他非常篤定。
「你會,親自把宛宛送回我這里。」
20
開什麼玩笑,做夢。
新屋我早布置好,安保措施完善,女兒眼圈濕潤地抱住我:「媽媽,我們不要再分開,就算你們離婚,我也一定要跟著你。」
她以為,我離婚是因為張帆出軌。
我沒去解釋,這個理由足夠了。
倉庫里的地獄,都與她無關。
但沒幾天,奇怪的事發生了。
半夜,我總聽到窸窣的聲音,我起身,廚房那有光傳來,我松了口氣。
「宛宛,怎麼又大半夜偷吃冰淇淋?」
下一秒,我呆愣原地。
女兒兩眼呆滯,嘴巴大大張開,狼吞虎咽吃著生牛肉。
牛血沿著她的臉頰落在地上。
我到抽口冷氣,似乎感覺到有人來。
女兒一下扭過頭。
我震驚地捂住嘴巴。
宛宛嘴巴大大咧開,仿佛不知足似的,繼續埋頭撕扯肉。
她的夢游日益加重,一到白天,什麼都記不得。
她抱怨自己拉肚子,我幫她吹頭發時,發現她頭發里頭白了一撮。
白發,每日增多。
不僅如此,她的關節開始腫脹發疼,幾乎走不動路。
止痛針只能讓她勉強睡幾個小時。
宛宛疼得蜷縮成一團,渾身冷汗,我守在病床邊寸步不移,隔幾分鐘就得擦一遍。
電話響了,是張帆。
他聲音愉悅,充滿捉弄意味。
「顧真,你說多利羊,為什麼只活了六歲呢?」
21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因為提供遺傳信息的母羊,當時就已經有6歲了。
多利一生下來,就是六歲,所以活不久。
難怪女兒在迅速老化。
徹骨的寒意籠罩全身,我痛苦得想撕碎他。
「沒有我的特制藥,宛宛會迅速衰竭,送回我身邊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
這就是他篤定我會送回的理由?
「我不同意。」
「我培養幾個宛宛,只是時間問題,對我來說,她們沒有區別,可對你有。」
軟肋被拿捏住,我困獸一樣聲嘶力竭。
「林宛已經死了,現在的宛宛,根本不是她!」
張帆自言自語,語氣瘋狂。
「對,她不在了。」
「……」
「可她會變成她,我有這個自信。」
22
病床上,宛宛又疼醒了。
她一說話,牙齒含著血落了出來。
「媽媽,我怎麼了啊——」
她一瞬間睜大眼,無助地哭了。
她的哭聲,驚得屋外的蟬也開始悲鳴。
我痛苦地閉起眼。
眼淚控制不住地掉在手機上,屏保是女兒的照片,笑容可掬,無憂無慮。
可經歷過倉庫的噩夢,我明白再這樣下去。
宛宛也可能變成那些半成品一樣。
這是人類,碰觸潘多拉寶盒的代價。
宛宛說想吃我煮的餛飩,我趕忙包了一碗,可她只吃了兩個,牙齒又掉了幾顆。
雞湯餛飩頓時被血弄得渾濁。
女兒嚇傻了,呆呆問我:
「媽,我會死嗎?」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
那一夜我沒合眼。
第二天,我將宛宛親手送了回去。
23
這一幕,被張帆安排的記者拍下。
很快,我為了拿天價分手費,將女兒還回去的新聞上了頭條。
張帆得意洋洋發來炫耀。
「顧真,跟我玩,你還嫩了點,聽話點,否則我就給宛宛斷藥。」
這一招,很以牙還牙。
我痛苦地合上手機,任由網上的漫罵將我淹沒。
就連唐凝也嘲笑說:
「顧真,還以為你有多愛女兒,原來都是為了錢啊,行吧,反正帆哥有的是。」
那一刻,我想跟張帆同歸于盡。
可張帆看透了我,警告我:
「我死了,特制藥也會沒有,你女兒只有死路一條。
」
我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難道為了活下去,宛宛就要一直待在惡魔身邊嗎,這與飲鴆止渴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