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眉頭緊鎖,臉上落下豆大的汗滴。
眼見那轎子就要進樓,我心急如焚,握起銅錢劍就往他臉上拍去。
啪的一聲,祁星睜開了眼。
「紙人接親……快跑!」
他用力將我推開,身子像攤軟泥般摔倒在地。
「拿上這個,快走啊!」祁星將劍塞過來,說話也開始變得吐字不清。
此時樓道傳來吱呀的轎子聲,而我的身子也逐漸變重。
我知道再不走就完了,但丟下祁星這種事也做不出來。
我一咬牙,將他的胳膊拽起,整個人朝著門外跑去。
才踏出去,就看見那尖臉喜婆立在走廊盡頭,大紅轎子像染血般瘆人。
「新娘入轎!」
她高聲喊著,聲音像是用指甲抓木頭一般,生澀難聽。
語畢,身后的幾個紙人再次動彈起來。
「跑……去北邊……」祁星艱難開口,伸手指向一個黑漆漆的路口。
來不及多想,我將他半扛半拉朝著北邊跑了起來。
那群紙人四肢僵硬,但速度很快,不一會就追到了我背后。
陰冷的風從腳跟吹到耳后,我的步伐越來越慢。
好在樓梯只有兩層,出口馬上就要到了。
在我踩到最后一層階梯時,一道清脆的聲響在前方響起。
叮鈴。
我頭皮一涼,完了。
7.
阿清的身子越來越瘦,秀禾服也破爛到成了一塊布條。
她站在樓梯出口等著,死胎抱著她的胳膊,擰著腦袋看我。
我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慘敗的手便攀上了我的脖子。
轉頭一看,是那個喜婆。
情急之下我揮起銅錢劍就砍了過去,嘶啦一聲,那手便被砍下。
喜婆尖叫一聲,迅速鉆到了轎子底下。
她似乎被惹怒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
我靠著墻不敢動,拽著祁星的胳膊也越來越使不上力。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時,祁星的眼皮抬了抬,說:「來了。」
語畢,一道狂風卷起,帶著滋滋雷響。
「太乙飛光耀,光映火雷沖!」
渾厚的嗓音自頭頂落下,自帶威壓,將我那流失的體力也拉回了一點。
抬眼一看,一位中年男子腳踏罡步,手中握的是桃木劍。
幾道雷聲響起,原本堵在前后的喜婆轎子和阿清母子全然消失不見。
祁星沉沉吐出一口氣,喊:「師父。」
中年男子收劍朝這邊瞥了一眼,從我手中接走了祁星。
「我叫李木塵,你喊我李叔就行。」他微微頷首,報了名號。
隨后,他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我,問:「果然有人在背后搞鬼,還用紙人抬轎,小姑娘,你這是惹了什麼人啊。」
我搖搖頭,對這些事只覺得越來越理不清。
李叔也沒打算為難我,手一撈將祁星扛在了肩上,帶著我回了房。
坐下之后他這才開口解釋,祁星突然這樣是被人下了咒,但幸好祁星之前就聯系了他,這才趕過來救下我們倆。
「可我們是坐車來的,而且之前阿清找到我也花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這次怎麼會這麼快?」
我不解,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跑過火車吧。
李叔點了根煙,神情暗了下來。
片刻后,他才開口:「她就在是不是比剛死的時候瘦?」
我點頭,是這樣沒錯。
「以行尸養死胎,再以人血滋養,看來背后這人是個狠玩意。」李叔吐了口煙,眉頭鎖在了一起。
我沒聽懂,但也隱隱約約猜到,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的。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我住在這就遇見紙人抬轎,還讓阿清母子堵了門。
可誰會這麼狠?我也沒有跟誰結過仇。
更何況這是在湘西,我滿打滿算也就來了兩次。
李叔看出了我的疑慮,將煙掐滅,又往我床頭和門后貼了兩道符,這才拖著昏睡的祁星出門。
「睡吧小姑娘,明天咱們再想辦法。」
他出言寬慰,順手帶上了門。
不知道是不是和屋里貼的符有關,還是太累了,我靠著床帶著滿心疑惑沉沉睡去。
夢里我似乎見到了阿清,她立在我的床邊掉著淚。
「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遍遍說著,直到天明。
8.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開始趕路。
李叔自己開了一輛越野車,所以省去了不少時間。
由于不知道阿清婆家的住處,我們只能先來到那天夜里埋棺的地方。
再次回到這片林子,雖然是白天,但我多少還是有些心慌。
李叔沿著棺材四周轉圈,手中掐著一截紅繩和一支香,口中念著咒語。
我不敢上前打擾,只能蹲在一邊等著。
祁星幫完忙也跑過來蹲著,雙眼盯著前方的一攤黑血,發著呆。
那里我記得,是死胎出生的地方。
「謝謝你,愿意救我也愿意幫我去查阿清的事。」我朝著他笑了笑。
祁星擺擺手,說:「我是受人所托。」
「什麼意思?」我不解。
祁星轉過頭來神秘一笑,說:「你以后會知道的。」
說完他拍拍屁股,又跑去了李叔那幫忙。
我盯著地面,心里的疑云一團接一團,怎麼想都沒想明白。
受人所托?會是誰呢?
我爸媽?不可能,他們在老家呢,啥也不知道。
我想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還是沒有目標。
「走吧,咱們去把后面那孫子抓出來。」李叔走過來打斷了我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