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為還要看他們濃情蜜意時,突然身體好像半夜夢里墜床一樣,猛地往下一沉。
本以為又會是阿若和顧長昭男歡女愛,或是互相撩撥的場景。
可這次一睜開眼,就聽到阿若強壓著哭聲,低吼道:「顧長昭!我說了,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我依舊看不到她,可光是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有多傷心氣憤。
隨著一句句「不是我」,哭聲越發得濃,就算努力壓在喉嚨,可那嗚咽依舊涌出。
她對面的顧長昭,卻沒了前兩次的暖意,只是冷冷地垂頭看著她。
他頭低得好像在看向腳面,搞得我也有點奇怪,忙轉眼打量了一下周圍。
這才發現,不再是前兩次的船形草屋,而是一個荒野的山洞里,光線昏暗,似乎還挺潮濕的。
山洞外面,有著火光閃動,夾著人吆喝的聲音。
發音不太像漢語,我卻能聽懂。
他們在喊著:「燒死禁母禁鬼!燒死禁母禁鬼!」
甚至有著不知道用什麼制成的火把,朝山洞里砸來。
碰撞聲,將一直垂頭無語的顧長昭驚醒。
他臉色發沉:「可很多人看到你在附近侗寨的水源游水了,那些發病的人,也曾經說過要想辦法殺了你。」
「阿若,你不該害人的,更不該為了害人而傳播瘟疫。阿嬤將你養這麼大,教你禁術咒藥,是讓你救人,不是讓你害人的。」顧長昭語氣發冷。
「呵呵!害人?就因為我不是人嗎!」阿若聲音凄厲,冷笑道,「那顧道公你,帶著這麼多人,用咒術找到我,用禁術將我困在這山洞里,是要燒死我這禁鬼嗎?」
不是人!
禁鬼!
還有那條黑蛇身上焦黑的傷口……
我猛地想到,當初在侗寨解咒藥時,道公他們說過。
禁術,比蠱術,更讓人害怕。
會禁術的,男的叫禁公,女的叫禁母。
禁公還好,可以控制禁鬼。
可禁母好像會被禁鬼附身控 制,完全為禁鬼服務,必須定期害人。
害得人越多,禁鬼越兇,禁母也越厲害。
傳聞能解禁術的只有道公,也只有道公能找到害人的禁鬼。
一般找到后,都是直接將禁母禁鬼燒死!
阿若,就是那條黑蛇?
她被燒死了?
因為報復村民,傳播瘟疫嗎?
就在我疑惑著,想去看清阿若時。
突然面前一道黑影一閃,一個巨大的蛇頭,張著嘴,嘶吼著朝我撲了過來:「顧長昭,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找你了!」
明明那蛇頭是沖頭而來,可我卻感覺腰間一涼,跟著好像自己半截身體被含在了蛇嘴里。
只是這次,不再是一點點地往蛇嘴里含,而是直接蛇信一卷,跟著我只感覺肩膀一緊,然后身體似乎被什麼擠壓著骨頭生疼,眼前就是一黑。
6
被吞入蛇腹,全身骨頭擠壓斷裂的痛意,夾著皮膚好像被無數砂紙磨著的灼痛,讓我醒了過來。
只是一睜開眼,就見無數白燭閃動,旁邊煙霧繚繞。
燒的是草藥,味道刺鼻且濃郁。
我嗆得厲害,想咳,卻發現這次不只是身體動不了,連想咳都咳不出來。
隨著煙越來越近,嗆得更厲害,我恨不得坐起來咳。
跟著炙熱的煙噴到眼前,連眼睛都熏到了。
煙霧之間,顧長昭的臉湊了過來,輕喚道:「阿若?你醒了嗎?」
我想發聲,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只是不解地看著顧長昭,不知道他到底想搞什麼。
「阿若不怕,馬上就好了。」顧長昭卻將草藥把插在一邊,伸手來摸我的臉,「這次一定會成功的,我們已經精血相融、神魂相交了,我會讓阿若醒過來的,阿若不要再怕了。」
一邊草藥把的煙不停地往我臉上冒,熏得眼睛痛,嗆得喉嚨癢,讓我越來越想坐起來,可身體發僵,依舊怎麼也動不了。
但煙太濃了,眼睛又干又癢又澀,實在是太難受了,本能地轉動眼睛。
可這一轉,我整個魂飛魄散!
我根本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那藏著黑蛇的花箱下面!
努力去看顧長昭,不知道他這是搞什麼!
卻見他拿著把刀,將掌心割破,朝我嘴里塞來。
溫熱的血水,流進嘴里,又甜又腥,可我卻感覺很舒服。
畢竟喉嚨被煙熏久了,有口水喝,也不那麼難受。
「阿若真乖!」顧長昭用力擠著手腕,將血水擠出得更多,「馬上就好了,不難受了。」
隨著血水入喉,我身體慢慢能動了。
第一時間,我本能地想推開顧長昭喂血的手,可一動……
就見眼前一條粗壯的蛇尾一甩,纏住了顧長昭的手腕,往一邊拉!
我整個都驚住了!
嚇得一慌,連忙「松手」。
可一松,那纏著顧長昭手腕的蛇尾,也跟著松開了。
「阿若能動了。」顧長昭滿眼歡喜,擠著傷口的手更用力了。
大股大股的血水涌入嘴里,嗆得我不由得往下吞,夾著草藥的煙味,我本能地抗拒,扭 動著身體。
可這一扭,四處傳來碰撞感。
我猛地一驚,忙坐了起來!
可入眼,卻是身下扭動著的、干燥起皮的蛇鱗……
粗壯的蛇尾在無意識地擺動,抽得花箱怦怦作響。
這是夢?
我立馬想掐自己一把,可念頭一動,就只有蛇尾甩動,根本就沒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