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英是嬸子的名字。
「他們如果回來再來你這領,如果不回來,你就當是我給你家羊肉館子添了兩只。」
村長話頭一轉,笑盈盈的看著我爸,「你家這兩天又做羊肉了,能不能先給老哥哥我嘗幾口?」
我爸也沒有把肉給村長,「村長,這規矩是二十年前我爸立下的,交代我一定要遵守。」
「您放心,這次的福根我也留著呢,之后幾年羊長大了,我保證第一個叫你。」
村長這才不舍的離開,「行了,村里還有一堆事要忙呢,我得趕緊找找阿英他們跑哪去了?」
「你說阿英這個腿腳利索的,她男人癱瘓在床這麼多年,怎麼也跟著沒影了?」
「他輪椅可還在家里放著呢。」
16
我爸看我看的格外嚴,不吃我給的任何東西。
好在,他還需要睡覺。
我爸在最后一天放松了警惕,我偷偷溜進了廚房。
我在里面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我媽。
她跪坐在籠子里,嘴里被堵住,旁邊的籠子里是一只羊。
我連忙跑過去,拿開了她嘴里的布。
我媽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她嘴唇顫抖著,哆嗦著,隔著籠子把我抱住。
她身上味道還沒有變成肉香,是我熟悉的刺鼻的蔥姜味。
我也緊緊的抱住她,淚流滿面。
「媽,你能說話嗎?」
我媽搖了搖頭,指了指旁邊的羊,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我眼淚流的更兇,我媽卻抓住了我的手,在我的手上,一筆一畫的寫。
【別吃羊。】
【吃破脂羊后七天內再吃下羊肉,會變羊。】
【讓他們吃。】
我快速說,「可是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我爸在家做了好多羊肉,把我看的死死的,他根本不會吃的。
」
我媽又寫。
【吃羊尾。】
對啊,羊尾巴也算破脂羊的一部分。
「可我爸根本不許我進廚房,他對于每鍋肉的份量都有把握,我要怎麼把羊尾加進去?」
我給我媽說了前幾天偷肉的事情,我媽指著這里的廚房灶臺,在我手上寫了一個湯字。
我搖了搖頭。
破脂羊的香味太香了,在家熬湯肯定會被我爸發現。
在這里或許不會被我爸發現,但我也不敢呆這麼久。
我媽摸了摸我的頭,讓我從廚房拿了兩個碗。
她用刀把自己的血和旁邊羊的血一樣放了半碗,沖著我笑。
手里的鑰匙越來越新,我看著我媽,「下次過來還能見到你嗎?」
我媽點了點頭。
「我還能回來幾次?」
她沒有猶豫,向我豎起兩根手指頭。
17
七天一過,正如我爸所說,我們家的羊肉館子涌來了更多的人。
我爸做的那些羊肉當天就被全部吃完。
他們每個人吃的肚子溜圓,我忙的腳不沾地,端盤子上菜都是用跑的。
「爸,還好你的菜是提前做的,要不然根本忙不過來。」
我爸嗯了一聲,鼻子總是在聞。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
我也抬頭仔細聞了聞,「有點像前幾天燉羊肉的味?」
我說完又搖頭,「根本沒有那麼香啊,爸,會不會有別家也在學咱們做破脂羊?」
我爸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他們做不出來的,這羊肉,只有咱們家可以做出來。」
我爸雖然是這麼說,卻還是去廚房確認了羊尾巴。
它現在已經風干的很好,摸起來邦邦硬。
我爸把它取下來,小心的放在罐子里,不知道藏到了哪。
第二天第三天,我家的生意依舊火爆。
村長他們來到我家,非要拉著我爸喝酒。
我爸推脫不了,我去后廚把留的羊肉端出來。
我拿鍋鏟把肉翻動幾下盛了出來,就擺在他們面前,看著他們一口一口吃了進去,
村長嘬著手指頭,「這羊肉味道可真不錯,太香了。」
「是啊,有點像前幾天吃的破脂羊,李哥真夠意思,把最好的留給我們。」
「好兄弟,干!」
我看到我爸臉色變了,拿著羊肉聞了又聞,中途還起身出去了一趟。
我知道,他是去確認羊尾巴了。
我悄悄跟在他身后,也跟了出去。
我爸一身輕松的回來,我也提了幾瓶酒進門。
他這次大口大口的吃著,我也笑了。
等村長他們走了,我爸晃了晃腦袋就進了廚房,開始做第二天的羊肉。
18
今天的羊肉是我爸親手做出來的,他聞了又聞,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我眼睜睜看著他撈出一塊肉吃進嘴里,末了吧唧了幾下嘴。
他已經十分習慣這個味道了。
這幾天,我反復把我媽給的血加入他做的羊肉里,期待他們變成羊。
但是并沒有。Ӱƶ
羊血似乎只能增加這道菜的鮮味,讓這道菜十分接近破脂羊的味道。
真正的藥引子,還是那根羊尾巴。
我爸今天做的羊肉不多,來的人卻很多,幾乎要為這一鍋羊肉打起來。
他們又拿之前破脂羊沒吃到的事情說事兒,說我爸不厚道,一天就想著賺錢。
我爸沒辦法,只能在鍋里加了滿滿一鍋水,把羊肉戳的稀碎,給每人都分了一份。
這次好歹是有湯有肉,村里人都吃的很高興。
我爸第二天多做了幾鍋,眼里都發著光。
他最近允許我進廚房了,我在他轉身的時候往鍋里加了白醋,大聲喊道,「爸,咱們老湯是不是壞了?我聞著里頭一股酸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