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有什麼把柄在鄭東明手上嗎?」
一開始,李麗紅還裝傻表示: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然后,我把我的推測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半年前,鄭東明出獄,纏上了李麗紅。
但她肯定沒有再答應,畢竟已經不是讀書時那麼分不清了。
可是一無所有的鄭東明,肯定就纏住她不放了。
一直持續了好幾個月。
直到李麗紅經歷了一件大事——
她考上了單位的事業編制。
這時候,鄭東明就跳得更歡了。
可能他也知道,事業編的公示與試用期,都是十分重要的。
在這期間,只要稍有差池,是可以被解除編制的。
鄭東明手中,應該是有可以投訴舉報李麗紅,讓她大概率丟了編制的把柄。
所以不得已,李麗紅只能答應了她復合的要求。
但是,她也知道,這玩意是絕對會毀掉自己一輩子的……
說到這里,我直接反問她:
「所以,其實你是非常希望鄭東明去死的,是嗎?」
「在莊雪梅的角度,鄭東明的危害程度,其實跟當初把你們堵在電影院的混混是差不多的……」
「既然她都沒想過要找那些人復仇,那麼對鄭東明的殺戮確實也不像復仇的一部分,不是嗎?」
這幾句,問得李麗紅啞口無言。
我內心也揣測著,大概率這個第二兇手,就是她無疑了。
只不過她的回應,卻在我的意料之外。
16
「我是想他死,又怎麼樣?」
被全盤猜中的李麗紅,居然沒有一點心虛。
她甚至大聲地反問我:
「我被一個人渣耽誤了那麼多年,而且他還想耽誤我一輩子……」
「我想他死,我就希望他死,那又怎麼樣?」
我看著她的眼睛,義正詞嚴地質問道:
「所以你就與莊雪梅合謀,共同殺死了他?至少你也提供了出入房子的方便,是吧?」
李麗紅卻搖了搖頭,說:
「沒有,如果有證據就直接抓我吧,反正我沒有。我只是想他去死而已。」
她的回答斬釘截鐵,咬牙切齒。
仿佛她知道我們沒有更多證據了。
眼看在她身上是問不出更多內容,我只能轉移目標。
轉移到莊雪梅身上。
我想要瓦解李麗紅跟莊雪梅之間的關系。
只要她們之間出現裂縫,那麼真相,也許就會水落石出了。
在找不到確切證據之前,只能嘗試這麼做。
當時,莊雪梅還是一副傻笑的模樣。
我把跟李麗紅的溝通內容,轉述給了她。
在她漸漸收起笑容的時候,我忍不住直接斥責她:
「你被騙了,李麗紅是利用你去除掉鄭東明。」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能在曾俊成樓下找到你嗎?就是李麗紅說的,她已經把你賣了。」
她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考。
隨后,她抬起頭,又笑了:
「沒有被騙,是我利用了她去殺掉鄭東明的。」
我愣住了。
她一邊笑,一邊繼續說:
「我病了所以想不起來,你一說我才記得,可能是我偷走了她家門的鑰匙,但是她,對此毫不知情。」
我驚呆了。
17
這是我意想不到的。
莊雪梅,在知道李麗紅是利用她之后,竟然還是一口擔下了所有罪名。
甚至話中還給自己留了一手,以證明自己是在病發狀態下犯案的。
我忍不住再次質問道:
「她有她的私心,你還認為她是處處為你著想的好閨蜜嗎?」
「因為,我也有我的私心,我好多私心啊,可是這麼多年來,她都包容著我……」
莊雪梅抬起頭,笑著笑著,眼睛就紅了。
「她陪了我好多年……在我患病痛苦發瘋的這麼多年……除了我爸,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的泛著清澈的光芒,讓我一時間,竟然無所適從。
「就只有她一個人。」
她喃喃地重復念叨了這句話。
我突然意識到……
也許我猜錯了。
并不是李麗紅私底下耍了心機,讓莊雪梅為她殺死了鄭東明。
而是一開始——
莊雪梅就打算幫李麗紅,解決掉可能會拖累她一輩子的人渣禽獸。
因為她的這一輩子,已經被毀掉了啊。
假如李麗紅并不是第二兇手的話,那麼,也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莊雪梅的父親,莊志軍。
18
我們搜集到的所有證據與線索,都沒有把嫌疑指向莊志軍。
他只是作為嫌犯家屬協助調查而已。
所以在等待期間,他是可以自由通話的。
讓我覺得驚訝的是,他連律師都已經找好了。
一看就知道早有準備。
而在跟我們溝通的時候,他也條理有序,甚至并沒有一味地為女兒辯護。
但話里行間,也堅定地表達出他自己的信念:
他認為莊雪梅是因為疾病原因,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關于這一點我并不想過多爭論,因為之后我們會走一個司法鑒定的流程。
這也會影響到她,最終是否承擔刑事責任。
但這些都是后話,我更在意的是,這個案件中的第二兇手。
我嘗試在莊志軍身上套話,但他比我老練得多,平靜得多,什麼都套不出來。
只是當我表達出【兇手必須被法律嚴懲】這個觀點時……
他的表情發生了變化。
他若有所思地問了我一句話:
「警察同志,那你覺得……傷害我女兒的兇手們,他們被法律嚴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