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完賬,逃一般地鉆進了小巷子。
依舊還是那些店,所有店主都把目光匯聚到了楊剛的身上。他有些不自在,挑了一家點著紅蠟燭的店走了過去。
店主是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婦人,臉上帶著厚厚的鉛粉,還特意在額頭點了一抹朱砂。她看著走過來的楊剛,捂嘴一笑:「客人,我有什麼能幫您的?」
楊剛猶豫著問:「我如果想要讓一個人至死不渝地愛上我,你能辦到嗎?」
婦人眼角帶媚,蘭花指輕輕一點:「算你來對地方了。」她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包:「只要喝了它,女孩子的一顆心吶,就全系在你身上了。」
楊剛點點頭,掏出鈔票付了賬。起身剛要走,突然被叫住了。
「客人,其實我有個疑問,」婦人嫣然一笑,「既然你完全不愛她,又何必讓她愛你呢?」
楊剛渾身一僵,似乎心底最大的秘密被戳破了。但轉念一想,這里除了他沒有第二個活人,這才放下心來:「沒錯,我不愛她。但是⋯⋯」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留下一句話在小巷子里飄蕩。
「范全的億萬家財,給她也留不住,倒不如交到我的手上。」
小巷子里的店主們,似乎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紛紛笑了出來,一時間或嬌媚或尖利的七八種笑聲交織在一起,格外詭異。
剛出巷口,楊剛卻被一道身影攔住了。他定睛一看,正是和自己拼過兩次桌的老頭。
「小伙子,咱倆有緣吶,」老頭咧嘴一笑,「陪陪老頭子吧,我太寂寞了。」
「不⋯⋯不行⋯⋯」楊剛嚇得牙齒亂磕,「我⋯⋯我得走了⋯⋯」
老頭卻沒有讓路的意思:「嘿嘿,我們拼了兩次桌,你的味道我已經記住了。
你走不了啦。」
看著一步步靠近自己,七竅流血鬼相畢露的老頭,楊剛退無可退,心中涌起一股絕望。自己的計劃,就要隨著性命一起葬送了嗎?
老頭伸出一雙干枯的爪子,就在碰到楊剛脖子的一剎那,他突然看見了老頭手臂上的一塊胎記。
楊剛福至心靈,趕忙大喊:「婉容讓我告訴你,她已經把孩子撫養大了,過幾年就來找你!」
爪子突然停住了,隨后慢慢收了回去。老頭恢復了正常的臉龐,兩行清淚沿著溝壑縱橫的臉龐滴下。
「婉容⋯⋯」他喃喃自語,半天才抬起頭,「你走吧。」
楊剛忙不迭地朝巷子口奔去,身后響起老頭的聲音。
「別再來了⋯⋯你的余額已經不多了。」
9.
看著范凝凝一口又一口地喝下了碗里的粥,沖自己甜甜地笑,楊剛松了一口氣。
一包藥粉,全部混在了粥里。接下來,只要幫范凝凝繼承就行了,她的錢也就是自己的錢⋯⋯
但事情,似乎沒有楊剛想的這麼順利。
藥粉很有效,即使是他這樣的直男,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范凝凝從骨子里溢出的那種主動。沒過幾天,他們就在一個熱吻后確定了關系。
「楊哥⋯⋯」范凝凝的小腦袋倚在楊剛肩上,突然說,「我想放棄家產的繼承權。」
什麼?楊剛一下子直起身來,開玩笑,沒有家產,我的努力不是白費了嗎?
他深吸一口氣,輕撫范凝凝的頭發:「為什麼?能和我說說嗎?」
「我在病房里住了三年,早就想明白了。錢對我來說,沒什麼用處,現在病好了,更不需要它了。我爸都走了,要這個集團的股份有什麼用呢?我爸又不會復活⋯⋯我也不想和那個女人爭,她想要,給她就好了,」
范凝凝抬起頭看著楊剛的眼睛,溫柔一笑,「現在,我有楊哥就夠了⋯⋯」
「凝凝啊⋯⋯」楊剛艱難地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但是家產也不能不要⋯⋯你爸在天堂里看到你這樣,會很失望的⋯⋯」
「我爸⋯⋯」范凝凝突然眼睛一亮,「楊哥,你說的故事是真的嗎?那個巷子,真的能見到鬼?」
「是啊,」楊剛繼續努力著,「所以你爸說不定就在巷子里看著你呢,你可不能讓他失望⋯⋯」
「那我們去巷子里找我爸好不好?」范凝凝興奮起來,「走走走!」
楊剛有些猶豫,他還記得老頭告訴他的那句話:「你的余額不多了。」
「走呀楊哥!」范凝凝連聲催促,「如果真的能見到我爸⋯⋯為了不讓他失望,還要靠你幫我和那個女人爭家產呢。」
聽到這話,楊剛一咬牙——為了家產,拼了!
10.
這是楊剛第三次走進「黃悶雞」了。老板娘看見他,似乎很是高興。
「又來了?坐坐坐。」奇怪的是,她對范凝凝卻似乎興致不高,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
范凝凝緊緊抱著楊剛的胳膊,指甲都掐進了肉里:「我好怕啊⋯⋯」
「不怕,有我在。」楊剛笑著安慰她。
黃悶雞端上來,楊剛卻有些猶豫⋯⋯余額不多了,雖然不知道每次結賬用的是什麼,但看范全用完了余額就死在這里,恐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要不⋯⋯
「凝凝,」楊剛笑著說,「我今天沒帶錢包,一會兒你結賬吧?」
「行啊,」范凝凝頭也沒抬,正在對著碗里的菜糾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付出什麼,「今天我包養你,嘻嘻。」
楊剛放心下來,夾起肉吃了一口,范凝凝也一咬牙,同樣吃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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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黃悶雞的范凝凝,看著滿店的鬼魂,嚇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