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年鬧饑荒,我竟撿到一頭肥豬。
我驚奇發現割掉它的肉,立馬能長回來。
只是……我也跟著流血疼痛,骨肉再生。
我求媽媽保密,她卻公開出售豬肉。
村子里的人不再挨餓,他們甚至開始研究如何把肉做得更好吃。
其實他們不知道,他們吃下的不是豬肉。
而是血蛆。
1
三年大旱,顆粒無收。
村子里每天都有人餓死。
眼見糧食所剩無幾,爸爸帶著兩個哥哥跟著逃荒的隊伍離開,家中只剩我和媽媽。
我們已經五天粒米未進。
媽媽餓得受不了,想把我送給最有錢的土豪王富貴,能換一袋小米。
我拖著虛弱無力的身子懇求她:「別把我送給王富貴,我想法子弄吃的來。」
天天有年輕女人被親生父母送進他家。
夜里總會響起慘叫,天亮后,頭天送去的女人便會橫著被抬出來。
我媽倚在炕頭,翻著白眼:「到今天傍晚再弄不來吃的,就由不得你了。」
我拄著拐杖往山上走去,期盼著能尋到些樹根草皮,萬一有野味就再好不過。
從前綠油油的山,如今只剩下光禿禿一片。
別說樹根草皮,連枯枝都被人們撿走磨成粉吃了。
我站在山頭上,看著炊煙裊裊的王家,心里猶豫起來:或許去他家,能保我和媽媽不死?
這時,我看到王家大門忽然打開,有人丟出個紅彤彤的東西,好像是只拔了毛的猴子。
我咽咽口水,跌跌撞撞跑過去,王家到底有多少囤糧,猴子肉都不吃。
走近一看,我大驚失色,哪里是猴子,分明是一個渾身是血的死嬰!
我嚇得連忙逃走,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后一陣窸窸窣窣——有人撿走了那死嬰。
撿回去做什麼,不言而喻。
我空手而歸,把剛才所見之事添油加醋講給我媽聽,企圖讓她打消將我送去王家的念頭。
她不說話,只是呆愣地盯著我。
半晌,才說話:
「妮,你的肉白白嫩嫩,感覺甚香。」
說完,她留下一行涎水。
我愣住了,只見她緩緩下炕,去廚房拿了把刀出來,向我走近。
我轉頭就跑,一開門,猛地撞到一大塊柔軟的東西上。
「哼哼。」
它發出了叫聲。
竟是一頭大肥豬?
2
這實在是稀罕玩意兒,這年頭別說豬肉,豬飼料都罕見。
我和我媽剛還餓得沒勁,這會兒卻生出一身力氣把它拽進家門。
「豬蹄子!我要吃豬蹄子!」
說完我媽拿來刀,對著一只豬蹄劈了下去。
豬沒叫,我卻發出一聲慘叫。
「閉嘴!把人給招來!」她陰鷙地瞅了我一眼。
可我左腳鉆心地的痛。
我低頭一看,瞳孔驀地瞪大——我的腳腕處裂開一條大口子!
她每刺豬一下,我的左腳就跟著痛一毫。
我們竟痛感相連!
更沒想到,鍋里的肉還沒熟,豬的新蹄子和我腳上的皮膚,卻已經長好了!
村里的人一個個大腦袋、大肚子,四肢枯瘦,走起路來跟干尸似的。
這是嚴重營養不良導致的。
我媽卻越發地豐腴滋潤。
我們已經很久不必出門尋覓食物。
鄰居趙嬸最先發現異常,她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敲開我家門:
「孫妮她娘,你家是不是有吃的啊,你看看你,比王富貴還要胖了。」
我媽抵著門,諱莫如深地搖搖頭:
「沒吃的,我這是餓浮腫了。」
可她說話聲音中氣十足,和有氣無力的趙嬸完全不同。
趙嬸不死心,從口袋里摸出一塊首飾,壓低聲音:
「這是我家那口子留下的玉,宮里頭出來的,值很多錢,求求你給我點吃的,我家四娃快餓死了。」
趙嬸總共生了四個孩子,有三個餓死了。
四娃是她僅剩的娃。
我媽接過來那玉,對著陽光好一陣研究。
「媽。」
我叫她一聲,微微地搖搖頭,示意她別多嘴。
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必遭殃。
她沒理我,只是四下看看,將趙嬸讓進門:
「你可別跟別人說啊。」
然后對著我一臉不耐:「你趙嬸不是外人。」
3
觀看了全程的趙嬸兩眼放光,喜出望外:
「寶貝啊!這可是寶貝!你家再也不怕餓著了!」
她抱著碗離開的時候,我媽再三囑咐她別跟別人說。
結果轉眼間,全村都知道我家的豬肉割了還能再長。
人們紛紛拿著最值錢的物件來換肉吃。
他們仿佛聽不到宰割豬肉時,我的慘叫。
又或者他們眼里,我和那豬,沒什麼區別。
沒錢的人妄想硬搶,可哪里打得過吃飽喝足后渾身是勁的我媽。
家里日日跟屠宰場似的。
我媽賺得盆滿缽滿,全村值錢的東西都在我家地窖。
她看著堆成小山的金銀珠寶,感慨不已:
「你兩個哥哥在家就好了,這麼多錢,娶個啥樣的媳婦娶不著啊。」
消息很快傳到王富貴耳朵里。
他什麼山珍海味都吃過,可這跟人通著痛感、切了還能再生的豬肉,他還是頭回聽說。
他送來整整一箱的錢,說要吃下整頭豬。
4
我媽只顧著做生意,從不想著要換點什麼別的糧食給我吃。
我也從不吃那頭豬的肉,卻奇跡般一直活著。
王富貴甚至派人送來食譜,不同部位的肉,要用不同的料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