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加速,我揣著小瓶沖出了臥室,直奔中庭里跳舞的男童而去。
「手持一卷百鬼圖,不到終了不悟凡。
說天說地說三界,神鬼渺渺何曾見。
道天自有千神位,佛門顯密坐金蓮。
旁門左道一百宗,百宗都有善惡緣。
遇人遇鬼遇精怪,至情至性至真善。
云心寶鏡懸太一符文密契速速顯神通!」
我默念口訣,一邊摸出隨身攜帶的朱砂,凌空騰起,直沖男童的額頭而去,誓要封住祂的靈力,讓祂無力可施,變回普通冤親模樣。
男童察覺到風聲,竟絲毫未動,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正面接住了我的朱砂。
不好,我怕是入了套了。
果不其然,男童毫發無損,而我竟被自己的符咒反噬,反被封住了靈力,重重摔在了地上,正好落在了陣法中心。
「怎麼回事……」我雖技藝不精,但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反噬,再加上摔得狠,我一時間動彈不得。
青年人在臥室中一躍而起,跳到了我身旁。
「你小心,這陣法邪門。」我虛弱地交代道。
話音剛落,男童便齜牙咧嘴地直奔青年人而來。
青年人的體格終究大一些,一把抓住男童的領子,高高舉起后狠命摜在了地上。男童就勢翻身,抓著青年人的手臂攀爬上了他的背,雙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青年人低下頭,反手將男童的脖子鎖住。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僵持不下,男童的背部反倒全部露了出來。
「老頭!老頭!我剛給你的符,快貼到這小孩背上!」青年人憋紅了臉,沖旁邊的老頭喊道。
我放下心來,事情到這里就快結束了,道家符咒一貼,再猛的邪靈都要損上大半靈力。
下一秒,老頭上前一步,竟把我剛灑出的朱砂抹到了青年人額頭上!雖說并不致命,但青年人是邪靈一派,沾到朱砂后多少也會被壓制住部分靈力。
「你干什麼?」我不禁失聲罵道,只恨自己看走了眼,老頭竟和男童是一派的!
我那反噬,說不定有老頭的手指一分力。
青年人痛得失了勁,渾身軟綿綿地倒在了我身邊。
「謝謝哥哥——」男童從青年人身上爬下,竟沖著老頭甜甜笑道。
「人到齊了,開始吧。」老頭不理會我,主動躺在了我們身邊。
只是我看到,他閉上眼后,眼角不斷淌出了淚水。
9
「嘻嘻……嘻嘻……」男童不斷發出尖銳的笑聲,圍著地上的我們三人,不停地轉圈。
我雖清醒,但被反噬后傷了筋骨,一時間也無法對抗祂,而身旁的青年人已化作爛泥一灘。
男童突然停住腳步,低頭死死盯住了我,手上不知何時又拿回了那把斧子。
「咻——」我聽到了斧子劃破空氣的聲音。
我閉上了眼,不忍再看。
實在沒想到,我的生財之道竟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搭上了我的命。
「梆——」又是一聲巨響,我感到結界內一陣顫動,好似是什麼東西摔到了遠處。
「嚯!還沒死呢!」不知是否出現了幻覺,我聽到了阿離的聲音。
「裝什麼死,給爺起來送小說了!」那個人絲毫不客氣地踹了踹我。
我睜開眼,果然是阿離。
「阿離,你心里果然有我……」我逃過一輪死劫,情到深處,不由得向祂表白,若祂不是鬼,我恨不得當場以身相許,相守百年。
「別打煽情牌哈,不是為你來的。」阿離探了探青年人的鼻息,并不看我一眼。
「荒不荒謬?阿離,你把我當生魂嗎?」青年人悠悠睜開了眼。
「我看小說里都要試一試的。」阿離嬉皮笑臉,并不怕他。
我撐起半邊身子,發現男童竟飛出好一陣,倒地不起,連帶著手里的斧子,看來阿離的靈力又長進了不少。
「阿離,他是誰。」我轉頭盯著青年人,問向阿離。
「……你當真不認識他?」阿離踟躕了一會,逃避了我的問題。
「先走吧,祂再過兩分鐘就該起身了。」阿離動作利索,一手扶起了剛敲暈的老頭,一手搭著走路踉蹌的青年人,對我努了努下巴,像在召喚自己的小狗結束遛狗回家。
我不甘心,但也只能跟在阿離身后,慢慢走出了這個結界。
當我回頭細看時,發現阿離是用一件舊衣,引火點燃,再催動破陣符,竟將結界燒出了一個大口。
可破陣符是道長教過我的最低級的破陣法。那男童能毫不費力將我的符咒反攻到我身上,祂設下的陣法又怎麼會如此輕易被攻破呢?
我蹲下身子,發現那舊衣只燒了一半,另一半堆在地上,衣服底下早已蓄了一灘水,和男童身上那件竟是一模一樣,同樣濕得像是剛從河里爬上來。
沒等我細看,阿離再次踹了我一腳,示意跟上。
元辰宮外荒涼無比,并無可歇息的地方。
青年人不知念了什麼訣,一行人腳下出現了一團黑云,向草蒲街的方向駛去,停在了一座院子前。
阿離像是來過這里,自來熟地把老頭拖進去了。
「進來吧,我答應過你要帶你來的。」青年人溫和地看向我。
我心中一驚,卻半分都想不起這個承諾。
出了元辰宮,我估摸著我的時間還剩下十幾分鐘,便在青年人的院中尋了個廳堂,盤腿坐下后,閉上眼睛便要回陽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