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等我們一死,我家連根房梁都要被搬空,還要什麼錢!」
「我原本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結果他讓我去老槐樹下看看就知道了。」我爸臉色發冷。
慢幽幽的道:「在村子里的就只有江疏,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背著斧頭去了。結果這樹下,除了老馬家幾個兒子,還有一堆人……他們……他們……」
我爸猛的抬頭,朝上指了指樹冠上掛著的幾具尸體:「他們都在,一邊看,還一邊……」
他似乎喘不過氣來,惡狠狠的朝我道:「我一時氣不過,砍死了老馬家的大兒子。」
他說到這里,所有的情緒似乎都平復了過來:「當時人多,他們都看見了。但這事鬧起來,只要報了警,全村沒一個有好果子吃的。」
「所以老馬家只提了一個要求,讓江疏嫁給馬老大冥婚,還讓我出錢唱儺戲。我不報警,他們不追究我,我也不追究他們。」我爸說到這里的時候,語氣已經平穩得沒有半點波瀾了。
拿著鑼,靠著那老槐樹,掏出根煙點著:「我和你媽沒辦法,想著都已經鬧到殺人了,他們以后總不敢欺負江疏了。所以就給她穿了冥婚服,讓她和馬老大冥婚。」
「可沒想到就在冥婚當晚,唱儺戲他們都不看,他們就去冥婚的靈堂,把江疏……」我爸吸著煙,一口就到了屁股那里。
吐了口濃煙圈:「更甚至還有人為了刺激,把她帶到這老槐樹下。我和你媽被村里其他人偷攔著,根本就不知道,等我們知道的時候,江疏就是你看到死時的那樣了。」
我眼前閃過江疏死時的樣子,滿身的青手印,根本就不是鬼抓的,就是人抓的!
她一身冥婚服,結果卻走上了死路。
我爸卻突然咯咯的笑了:「他們怕被發現,就把江疏脫光,塞到這樹洞里。江疏比你都高一個頭啊,怎麼塞得進去,他們就折斷了她的手腳,將她硬塞了進去。」
「可他們不知道啊,江疏和你,是這老槐樹里寄生的雙蛇,這老槐樹就是她的巢。她怨氣不散,尸體剛被塞進去沒多久,那些人還想著回去看儺戲,才不會被發現。結果剛到靈堂,就被這槐樹的根給卷了過去,纏在了樹上。」我爸說到這里時,語氣中隱隱有種暢快。
還朝我指了指:「你看老馬家這幾個,還有這幾個,他們都是被槐樹的根給卷上去的,是樹枝貫穿了他們的身體。」
似乎是說穿了,他也沒什麼忌諱和隱瞞了,又點了根煙,還從口袋掏出一根狼牙手電,朝上照了照。
透過樹葉,確實能看到老馬家七口,還有村子里一些半熟不熟的面孔,都被樹枝穿透,扎到了槐樹上。
他們和神婆不一樣,被貫穿的地方沒有傷口,就好像整具尸體就是貼合著長在樹枝上的。
我爸還將狼牙手電轉了轉:「那天凌晨,看著儺戲的時候,被樹根卷走的人越來越多,我找到江疏尸體時,見到這些人死了,還挺暢快的。」
「可慢慢的發現,這老槐樹不受控制了,發了瘋一樣,不管男女,也不管是不是欺負過江疏全部都卷到了這老槐上。」
「也有人想跑出村子,可這老槐幾百上千年了,早就成精了,根系布遍整個村子,一旦有人出門,立馬就有根如蛇一般的卷出來,將人貫穿在樹上當肥料。
」
「村里人人自危,電話信號全部被屏蔽了,連報警都不能。你不知道那一晚,大家有多恐慌,緊閉門窗,生怕有樹根什麼的竄過去,卷人掛樹上。」
「一直到后來神婆出手,幫我們將江疏的尸體拉回去,以桃木釘接骨,又以紅繩纏身,阻止她怨氣與老槐樹相通,這才沒有人再死。」
「但神婆也說了,她頭七的時候,怨氣最重,怕靠這點桃木釘根本壓制不住。得你這血脈至親、一卵雙生,且以前在老槐樹下相伴之情的回來,為她擦身收殮,消除怨氣,背尸繞村七日,喚醒她對這村子里的感情,她才會真的放下。」我爸叭叭的抽著煙。
看著我道:「你給她擦身,那些青手印就消失了。你背尸,也不重對吧?她還是對你最有感情的,只要你背尸繞村七天,消了她的怨氣,村子里還活著的那些人,就不會死了。」
我爸說著,又朝我指了指樹洞里的江疏:「你姑婆也是怕你報警,這事說出去誰會信啊。就算警察看到這滿槐樹的尸體,把樹砍了,可沒消了江疏怨氣,這樹根滿村底都是,能保證挖得一條毛根都不剩嗎?」
「這老槐樹又不是沒被挖過,當時差點就死人了。萬一報警,反倒害死了更多人呢?」
「所以不得已,才打暈你,帶到這里來的。你如果不信的話,等背尸回去后,我帶你去村醫家問,他們一家還活著,到時你就信了。」他說著的時候,其他三個人都點了點頭。
站在這棵掛滿尸體的老槐樹下,聽他們講著來龍去脈,我只感覺全身發寒。
但目光不由的往神婆那邊看了看,可如果我爸說的都是真的,那為什麼神婆會跑到停尸棚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