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旁邊的姑婆立馬撐著紅傘過來,幫我遮著。
也就在這時,我一把奪過紅傘,用傘尖對著我爸的眼睛就戳了過去。
在我爸痛吼一聲時,跟著猛的轉身朝老槐樹跑去。
邊跑邊喊:「江疏!」
穿著冥婚服的江疏立馬竄了過來,一把扯掉我身上纏著的白布,然后附在我背著的尸體上。
朝我沉聲道:「去拔桃木釘,阿對就不受他控制了。」
就在她說話間,無數的樹根全朝著我們卷來,帶著尸體的樹冠也宛如利爪般垂落。
一具具尸體,他們全張著雙手,想來拉我們。
我爸大吼:「江疏,我是替你報仇,才殺了他們的。」
江疏站在我身后,幫我擋著那些樹根,卻冷聲道:「你從來沒想過救我,你只是不想再被他們欺負!」
可那些樹根太多了,還夾著尸體,我不過是扯了一兩根紅繩,就被一具尸體的雙手勾到了。
就在這時,江疏猛的大喊了一聲:「江婆婆!」
我先是一愣,跟著就聽到咯咯的笑聲傳來。
就見那神婆脖子上依舊頂著個血洞,卻一步步的從我凌晨沖下去的陡坡爬上來。
在她身后,有著一隊穿著古怪的人,好像唱大戲的。
「城隍駕到,妖邪退讓!」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
神婆身后那些宛如唱大戲的,全部呼的一聲,對著老槐那些樹枝撲了過去。
江疏連忙推了我一把:「凌晨你背的是江婆婆的尸,她出村請了城隍來,我們幫你攔著爸和這些傀儡。你快拔桃木釘,我和江婆婆都不是活人,碰不得這些。」
我聽著她的話,這才明白,我凌晨背著沖下陡坡的居然是神婆的尸體。
但這會也沒時間耽擱,不管后面鬼哭狼嚎,忙撲到老槐樹上,拔扯著桃木釘。
這桃木釘都被釘得很緊,我手又被釘了一次,用不上力,哪拔得出來。
干脆撲到樹上,用牙咬著釘身,朝外拔。
他為了控制這老槐,遍著樹身,釘了不少桃木釘。
我不管身后各種怪叫,不管是樹枝還是尸體的爪子抓到后背,只是用牙一顆又一顆的咬著桃木釘拔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手扯住了我,我忙扭頭看了一眼。
卻見江疏站在一邊朝我笑了笑,跟著猛的抱住了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眼前一道強光一閃。
有條粗如大腿,扭曲的閃電,對著老槐的樹身,直直的就劈了下來。
我什麼都看不清,眼睛刺痛,卻感覺江疏緊緊的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聲道:「江影,莫怕。莫怕……」
眼睛突然一酸,以前我養在姑婆家,只有過年時,才會回到陌生的江家。
看著爸媽,以及一看就很兇的大姐二姐,我都會怕。
每次都是江疏拉著我的手,笑嘻嘻的說:「江影,莫怕!莫怕……」
就算到死,她還這樣安慰我!
我正想說什麼,耳邊突然一陣巨響,驚雷炸開,跟著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小手電,在我眼前晃了晃:「聽得見嗎?」
我猛的吸了一口氣,坐了起來。
轉眼看去,卻發現四處焦土,尸橫遍地。
原本有那棵老槐的地方,只有一個巨大的焦坑,別說樹身樹枝,連樹根好像都沒了。
「江疏……」我轉身想去找她。
可那醫生忙摁住了我:「你現在不能動,別動。」
我伸手推他,他一把將我摁住,跟著掏出個什麼,對著我一扎。
我就又暈了過去。
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照顧我的是一個女警察,我一醒,檢查完身體后,就給我錄了口供。Ⴘƶ
我想到那些怪事,終究沒有說什麼魯班術,老槐樹……
只是說我弟弟死了,回家奔喪,結果在那老槐樹下,被雷劈了。
那女警察告訴我,全村人都死了,有的尸體被燒焦完全不認得,所以分不清誰是誰的尸體。
還說很奇怪,很多尸體都沒有衣服……
這話帶著暗示性,我只是搖了搖頭,裝頭痛。
我在醫院住的第二天,大姐二姐趕了回來,她們看著我,沒有說什麼,一個幫我削蘋果,一個去問醫生我的情況,交住院費。
或許,沒有父母的區別對待,兄弟姊妹會很融洽吧。
我病好后,回村里看過,但那里已經被圍起來了,說是地底有特殊的磁石,才引來了巨雷,將整村的人都劈死了。
可我知道,那引來的雷,和江疏有關。
她最后緊抱著我,就是為了護住我。
我在鎮上呆了一個多月,警察處理了尸體,卻沒有找到江疏任何痕跡。
或許,那個雷劈下來的時候,首當其沖就是她,所以她沒了。
或許,她永遠跟我在一起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