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們在我床頭放了一面鏡子，鏡面正對著我的腦袋。

給我喝藥的時候我不停掙扎，我不想死，可是抵不過兩個成年人的力氣。

我媽給了我兩巴掌，威脅我道：「你要是不喝，我現在就宰了你，省得今晚你那死鬼老爹動手。」

我只好認命一般，喝下了那碗味道難聞的湯藥。

我看著被我媽放在一旁的弟弟，他就像石像一樣一動不動，毫無生氣，沒有一個嬰兒該有的靈性，像是被另一個人占據了身體。

或許，今晚過后事情就該結束了。

14

神婆把房間的門都打開了，我們在天黑之后非常冷，涼風呼呼往屋子里灌。

我被綁在床上瑟瑟發抖，我爸他們還沒來，我恐怕就會先被凍死。

我看著神婆和我媽躲在我的房間里，不但如此，她們還抱了一只大公雞，甚至把鄰居家的大黑狗都牽了過來。

人們都說公雞、黑狗是辟邪用的東西，可是她們卻用這些來躲避自己曾經的家人。

把我放在床上之后，我媽還把我的一只腳拉出床沿，老人們說睡覺的時候把手腳露出去，會引誘不干凈的東西去找你。

她臨走前還罵了一句：「真是個掃把星，要不是你，家里也不能出這麼多的事兒。」

我心如死灰，這樣的家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時間很快到了夜里十二點，我隱約聽見院子里傳來響動，我以為是我爸他們回來要我的命了。

正當我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一條濕潤的舌頭舔在我臉上。

我睜眼一看，是家里養的那頭大水牛，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房間里面。

「你別說話，那神婆和你媽都睡著了，別把她們吵醒，我現在想辦法救你。」

說完它就從嘴里吐出了一團雜草，嚼碎之后蓋在了我的臉上。

臉上傳來一陣涼意，我很快又睡了過去，也不知道我爸他們今晚會不會過來。

第二天天亮，我是被我媽一巴掌扇醒的。

她把我拖到院子里，對著我拳打腳踢，嘴里不停罵著：「你這該死的，怎麼還活著，你是想克死我們娘倆嗎？」

我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還是神婆攔住了我媽：「怪事兒了，你是怎麼一次次死里逃生的？昨晚那兩個死鬼確實來過，怎麼你就沒事兒？」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量我：「你老實和我說，到底是誰救的你，說出來我保你不死。」

我對上她夜貓子一樣的眼睛，心里打定主意不能把水牛供出來。

我媽見我不說話，又惡狠狠地瞪著我，語氣不善地說道：「你是真想我們死啊，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肯說實話。」

她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神婆：「老神仙，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們母子啊，我兒子以后有出息了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說完，她對著神婆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神婆目光陰冷，她恨恨地說：「今晚再守一夜，我親自看著，就不信抓不到幫你的人。」

「那兩個死鬼說不好也是這人在背后搗亂，敢壞我的好事兒，必須給他一點厲害瞧瞧。」

我媽沒有任何猶豫，臉上充滿憎恨的神情：「他們死了我和兒子才能安生，不能手下留情。」

人一旦自私起來，什麼都可以不顧了。

神婆說需要我媽和我的血液做引子，我媽毫不猶豫地割破我的手腕，放出了一大碗鮮血。

原本就虛弱不堪的我，這時候已經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再也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神婆還從布包里面拿出了一團黃泥，據她說這是從亂葬崗挖出的泥巴，陰氣很重。

她還要了我媽的頭發，連同身上的衣服也被剪下一角。

她用我的血和泥做成了兩個小人，用我媽的頭發當作針線，給兩個小人縫了衣服。

最后她扎破我的指尖，給兩個小人點上了眼睛。

15

到了夜里，神婆和我待在大堂里，我媽則是抱著我弟躲在臥室中。

夜里，我再次聽到了院子中傳來的響動，我知道那是我爸他們回來了。

神婆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躲在角落里一聲不吭，兩個黑影繞過她朝我這邊撲來。

黑暗中又出現一個黑影擋在我的身前，透過月光我看到那是大水牛。

神婆看到水牛的出現發出了一聲驚呼：「原來是你這畜牲。」

說完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立馬就閉嘴了。

可是那兩個黑影已經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轉頭朝她飄去。

眼見自己被圍住，神婆也是有些慌亂，可她戴的草帽似乎有避鬼的作用，兩個黑影圍住她卻沒有動手。

神婆把目光看向我這邊：「你還在那邊坐著干什麼，快去把我的布包拿來！」

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那雙夜貓子眼在晚上更加恐怖了。

「我不敢，我腿僵住了，動不了。」

我拍拍腿，示意她我已經被嚇傻了。

我一開口，那兩道黑影就朝我看來，嚇得我趕緊住嘴。

神婆看我沒用的樣子，只好小心翼翼地繞開那兩個黑影，自己朝供桌上的布包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