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卻只是把紅紙往我們面前一攤:
「給過禮的,讓俺登記一下姓名。」
是了,有的人家辦席,會在客人落座后按桌登記每人的禮金。
我們不敢多說什麼,依次報了名字,生怕他一個變臉,又鬧出人命來。
登記完后,男人又瘸著腳去了下桌。
噼里啪啦一陣鞭炮聲,不知是誰吆喝了一聲,開席了。
耳邊夾菜聲、碰酒聲此起彼伏,我們五人卻拿著筷子遲遲不敢下口。
且不說剛剛發生了一場詭異的兇殺案,就算這真的是劇本情節,我也自知這票價是不可能有吃飯環節的。
跛腳男人記完了賬,從我們桌路過,笑著招呼我們:
「開席了,快動筷吧。」
語氣生硬得更像是命令。
坐在我對面的黃毛男生臉色慘白,被這一聲嚇得急忙夾菜。
我看著跛腳男的背影,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為了證實這一點,我立刻俯下身看所有的桌子下面。
看來我確實沒猜錯。
「別吃!」
我攔下了正要把菜送到嘴里的黃毛,其他玩家都把目光轉向我。
我壓低了聲音,指著賓客們的腳:
「這是鬼吃的東西,他們都是鬼!」
眾人順著我的指示看向桌下,果然,賓客們的腳都高高踮起,后跟不著地。
民間有種說法,凡是腳后跟不著地的,都不是活人,是鬼。
而跛腳男人穿著老皮鞋,西裝褲蓋過了鞋跟。
我是在他習慣性地拎褲腿時,發現了他高高踮起的腳后跟。
一縷黑煙飄起,歡聲笑語在耳邊消散,眼前的場景立刻變了模樣。
4
回過神來,我們五人手里拿著劇本,正站在一排排墓碑前。
墓碑是石板做的,經歷了風吹日曬,已經看不清上面的刻字了。
面前的兩塊碑上嵌了照片,正是剛才迎客的那對夫妻。
照片上的兩口子笑瞇瞇地看著我們,引得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碑前零零散散放著祭品,酒杯還在,只是吃得已經爛得不成樣子。
而后面的墳,竟連碑也沒有,只是一個個土堆,上面壓著一塊石頭。
月亮高高地懸在枝頭,遠處傳來幾聲凄冽的鳥叫。
黃毛在我身邊不禁打了個寒顫。
如果剛剛把死人的飯菜送到了肚子里,現在不知道在哪躺著呢。
「哎喲!我的老天爺啊,你們怎麼在這里站著?」
叫我們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婆婆。
見我們沒反應,她又朝我們走了兩步,往我們手里一人塞了一張符紙:
「想必是遇著那東西了,你們捏著符紙,我帶你們走出去。」
我們幾人齊刷刷地低頭看老婆婆的鞋子。
婆婆注意到了我們的目光,不以為意:
「放心吧,我是人,不是鬼。」
說著,又看了看我們手里抱著的本子:
「你們的任務還沒完成,前面就是杜鎮了,快走吧。」
黃毛和那一男一女遲遲沒有動作。
我和耿恬恬悄悄檢查了符紙,確定沒問題后,交換了個眼神,跟在了老婆婆身后。
我倆平時喜歡追求刺激,密室、鬼屋、劇本殺全都玩了個遍。
耿恬恬體力好,從小就學習了跆拳道、拳擊、武術,也因此練就了一身膽量。
在密室里,她就是坦克,負責開路。
我更注重細節,主要負責解題、盤邏輯。
見我和耿恬恬跟了上去,那三個人也走在了我們后面。
方才坐在耿恬恬旁邊的女生看到這一場景,又干嘔了一通,現在正嬌滴滴地依偎在高個男懷里。
高個男信誓旦旦地說會保護好她,女生聽了直接在男生臉上留了個唇印。
黃毛在一旁沒眼看下去,雖然害怕夜路,卻也只能一個人走著。
大約走了十來分鐘,泥巴小路到了頭,前面就是水泥地了。
老婆婆在前面站定:
「到了。」
我們手中的符紙應聲燒了起來,最后變成一縷白煙消散在了空氣里。
路旁邊立了個柱子,上面刻著兩個字:
【杜鎮。】
5
雖然進了鎮子,陰冷氣卻還圍繞在身邊。
老婆婆領我們進了一家民宅,宅子不小,還有院子。
進了前廳,老婆婆點了蠟燭,招呼我們坐。
我們找了椅子挨著坐在一起。
之所以相信這個婆婆,是因為剛剛走進杜鎮的時候,我們的劇本都有了反應——
【叮咚——】
劇本在手里自動翻頁,來到了印著【實踐題】的那一面,出現了三行新的字跡:
【實踐題:進入杜鎮完成!】
【簡答題將在中午刷新,請及時查收!】
【提示:神婆是劇本里的中立角色,她會解答玩家們的困惑。】
現在還是午夜時分,新的題目沒有解鎖,可能今晚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而劇本里提到的「神婆」,應該就是眼前的這位了。
神婆點了盞煤油燈,塞到我手里,又去點下一盞:
「這個煤油燈,你們一人一盞拿好了,晚上睡覺就放在床頭。」
「這燈,尋常的風吹不滅它,只有陰風能將它吹滅。」
「若是燈滅了,你們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出聲,也不要下床。」
耿恬恬接過神婆點的燈,問神婆:
「婆婆,這里是什麼地方啊?」
神婆一邊點燈,一邊答著:
「這里是杜鎮的客棧,專給路過的人歇腳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