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說誰!你個喪門星!離我遠點!近了沒好事!」
許攸寧的爆發是在得知趙曉卉通知書被燒的那一刻,他從趙家屋后火盆里扒拉了滿手灰才扒拉出來一角殘頁。
怎麼可以……
村長從他身上扣走的貧困補貼就是到了趙曉卉身上。
現在趙曉卉拿著補貼考上了大學,卻把通知書給她燒了,只為嫁給他那個傻兒子,那補貼的意義在哪里?
要是這個補貼在他手里,那柔姨或許就不會因為買不起藥耽誤病了,更不會死……
許攸寧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生氣過。
那麼重要的一個東西卻被人當成兒戲。
從那一刻起許攸寧就陷入了扭曲。
他用大婚之日的血祭奠了死者、祭奠了這場兒戲,讓村長最憂心的兒子成了殺人兇手。
那晚殺紅了眼的許攸寧其實也去了趙家,趙家那個碎嘴的女人,許攸寧也想連帶著一起。
但是他在路上遇到了趙曉亮。
當時年僅 12 歲的趙曉亮抱著手電筒走在路上,懷里揣著一碗餃子。
許攸寧站在路邊,正猶豫著要不要對趙曉亮下手,趙曉亮的手電筒打在許攸寧身上,突然驚喜了下,跑過來,「哥哥!吃餃子!羊肉的!」
手里已經舉著一個餃子到了許攸寧面前,手電筒的光晃得許攸寧眼疼。
「哥哥看到我姐姐了嗎?我媽說她在村長家,我已經兩天沒見到她了,我媽包了餃子,我偷偷拿出來的,你不要告訴我媽哦!」
許攸寧突然就泄了勁,接過趙曉亮的餃子放進嘴里。
羊肉,好久沒有吃過了。
之前想搞點給柔姨補身子,也只在集市上撿了點肉末熬湯。
曾經心心念念的羊肉此刻什麼味道都沒有嘗出來,許攸寧苦澀一笑。
「姐姐大晚上都睡覺了,明天再來吧。」
趙曉亮噘了噘嘴,把餃子碗往許攸寧手里一塞。
「那好吧,太陽出來了我再來!餃子都給哥哥了!」
趙曉亮蹦蹦跳跳回家了。
許攸寧端著餃子回了村長家,將那一小碗餃子放在了屋檐懸著的喜服下面。
許攸寧最后上了趟墳,將許詩晴墳前立著的「方健妻」的木牌摘掉,重新刻了兩塊新的立在一起。
「許詩晴」。
「許思柔」。
除了名字,再無其他。
都說離開是一個新的開始,但一切好像又沒有那麼簡單。
對于許攸寧來說,方震的名字時時刻刻伴隨著他,他擺脫不掉。
更可怕的是,不只是名字。
出去后第一次跟人發生大沖突而被罵的時候,許攸寧震驚于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想要把人殺了。
這種可怕的想法出現之后,許攸寧就在極力控制自己。
但終究還是出事了。
他又殺人了。
更加可怕的是,他竟然從中獲得了解脫和快感。
人死了,就什麼摩擦都沒了。
多好。
就這樣,許攸寧又犯下了兩起案件,均是跟他有過爭執的人。
再然后,就是漫畫出現在許攸寧的視野中。
他就像找到了新玩具一樣,玩起了貓和老鼠的游戲。
許攸寧清楚地知道,他的心理出現了問題,但他并沒有修正的心思。
君子攸寧、安穩順遂,終究是早就偏了航。
而趙曉亮,總是次次出現在他的意外中。
許攸寧也沒有想過就是買個牛奶,都能在便利店遇到打工的趙曉亮。
趙曉亮還是一如既往好騙,許攸寧隨便幾句謊話,就讓趙曉亮信了我是個吃人血饅頭的狗東西,為了火,把當年趙曉卉當年被殺的慘案拿出來反復鞭尸。
為了懲罰我這個狗東西讓我身敗名裂,趙曉亮被許攸寧哄騙著走上了死路。
至于死在監獄里的張峰,許攸寧確實沒有做什麼,張峰是突發心梗自然死亡。
許攸寧到底去找張峰說了什麼,我們也不得而知。
那個時候監獄系統還不夠完善,留下來的只有一張簡單的會面申請資料。
唯一一張,申請人許攸寧。
后記
許攸寧被判了死刑,到死他的精神狀態都不穩定。
最后一次見面,他把破碎的晴天娃娃交托給我。
如他所愿,在許攸寧死后,我和陳警官又回了趟老家。
將許詩晴和許思柔的尸骨遷了出來火化,連帶著那粘連了多次的晴天娃娃一起打成灰,尋了片海將它們撒了。
許攸寧說,山里太難了,山外還是山,海多好,風一吹水一動,哪兒都能飄去。
我和陳警官站在海邊的巖石上,衷心期望世間種種均能隨風而動,不論是山還是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