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哪里是剛睡醒啊,我明明是餓的昏迷了,
娘的一巴掌打醒了我,也讓我看清了拆房門口站著的人,
是白生哥!
少年溫柔地站在門口,手里卻提著一個陳舊的包袱,格格不入,
“也不知你這小狐媚子走了什麼運,還能有省城的大作家來看你。”
“還是我們耀祖好啊,以后給娘養老,咱們不做白眼狼。”
娘撇了一眼我們,嘟嘟囔囔,抱著弟弟走開了。
我卻一身冷汗,跌跌撞撞拉著白生跑到了房后的槐樹下,
“你來干什麼,不是說不讓回來嗎?”
白生不說話,反而打開了手中的那個小破包袱,
里面是一件潔白的襯衫,襯衫的一角小巧地繡著一個月亮,
“我來給你送東西。”
那件衣服,是姐姐給我買的,她被宣布成為月娘之前,我們去了趟省城,
城里多好啊,沒有閑言碎語,沒有討厭的泥點子,也沒有油滋滋的目光。
姐說,等中秋過去,她做的月餅都賣出去,就給我買一件城里人都穿的白襯衫,讓我也像城里人一樣,
就是在那里,我們認識了白生,
少年紅著臉,掏出錢買下了所有月餅,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完,
可這件衣服姐姐還沒有給我買啊,
白生的目光直直的對上我,露出了包袱里一個精巧的月餅模子,
一股戰栗從我心底升起,
我想,應該就是我想的那樣子。
5
距離中秋還有二十天,
我在院子揉著月餅皮,空閑時抬手擦了擦汗,
我家是做月餅糕點為生,中秋可是我家發財的一大節日,十分重視,
我沒日沒夜地做月餅,卻還是供不應求,要是以前姐姐在,我可不會累成這樣。
突然,一個人連滾帶爬地從村東跑了過來,
邊跑還邊喊,“救命啊,死人了,來人啊!”
村東是一片荒地,村里人心知肚明,做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會去那里,
而月娘們的墳墓叫月娘坡,也就在那里,
所有人人心惶惶,村長卻大手一揮,叫上村里的壯年拿上家伙式直奔村東,
村里好事的村民也都紛紛跟上,想看看是個怎麼事兒,
秋高氣爽的天氣,一個身影隨著秋風的吹拂在樹上晃啊晃,眾人被嚇了一驚,
只因樹上掛著的是陳二,村里的惡霸,平時沒少招雞斗狗,也就是他親自去跟村長敲定的要選我姐姐做月娘,
而此時的他不再神氣,肚子像是被什麼尖銳的爪子剖開,傷口并不規則,
血順著腸子滴答滴答,隱隱約約之間,還能看到陳二的肚子里還有一個完整的月餅,
風一吹,月餅咕嚕咕嚕沾著血掉下來,
仔細一看,這哪里是什麼新鮮月餅,分明是早就干巴的舊月餅,
中秋是村子里的大事,每年的花紋都不一樣,這上面的花紋分明是去年的中秋月餅。
眾人都被嚇傻了,報信的那個人早就腿軟了,被村里人架著抬上來,
站都站不穩,嘴里嘟嘟囔囔喊著,“是招娣,她回來了,是她回來報仇了。”
他掙脫束縛撲到村長腳邊,“村長,報應來了,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被接到村長眼神暗示的人堵了嘴,
可這時,人群閃過一個戴草帽的身影,用不低的聲音說了一句,
“未經同意吃了供奉月娘的月餅,是會收到月娘的懲罰的,月娘會親自刨開肚子看看,到底有沒有偷吃月娘的供奉。
”
人群就像落入水的油鍋,瞬間炸開,弟弟耀宗因為人群的吵鬧突然哭了出來,
娘頓時像見到什麼神諭一樣,抱著耀宗輕拍,
“娘的耀宗會哭了,娘就說耀宗才不會是傻子。”
爹也一臉驕傲,接收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注視,也有不少沒生出兒子的婦女心里打算著是不是供奉一個月娘就能獲得生兒子的機會,
可她們哪來的女兒啊,她們的女兒在泔水桶、在廁所,唯獨不在自己家里。
突然,弟弟的哭聲止住了,小臉憋得通紅,
與此同時,遠處埋葬月娘的地方傳來一陣歌聲,
“月兒明,家團圓,獨留月娘遠處看,月餅想,心愿成,月娘月娘要回家。”
詭異的歌聲讓每個人不禁害怕,就連幾個膽子大的壯年都被嚇得連連后退,
一陣呼聲過去,眾人就像受驚的鳥雀散去,陳二的尸體都沒人管了,被風一吹,晃來晃去,
離開那塊地的時候,我遠遠回頭望去,
一襲紅衣站在山崗沖我招手,我按了按懷里的月餅模子,勾起了唇角,
姐姐,月娘的仇要月娘自己報,那才好。
6
村子里人心晃晃了一陣,卻又被節日的氣氛沖淡,眾人為著中秋張羅著,
此時距離中秋還有十天,
可村長愁啊,那個陳二家人不依不撓非說是村子以前的月娘害的自己兒子慘死,
天天坐在村長家門口,說要討一個說法,
村長抽著旱煙,眉頭擰巴地像一條蚯蚓,猶豫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今年中秋的供奉分給他家三分之一,
可是還不等村長的承諾實現,村子里就又出事了。
村子里的張大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