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考古隊員都是臨時抽調的,互相之間都不認識,蕭錦宸對他們更不熟悉,沒辦法判斷誰是那個「多出來的人」。
而且,這里是冰天雪地的深山,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如果對方暴起傷人,肯定要造成傷亡。
我不太同意蕭錦宸的意見,但他這個領隊固執己見,我也沒辦法。
草草吃了個晚飯,隊員們各自鉆進帳篷睡覺,每小時輪流守夜。
蕭錦宸照顧我,把我的守夜輪次放到第一位,我只需要稍稍晚睡一點就可以。
這一晚,我睡得格外沉,夢里似乎被鬼壓床了,無論怎麼都醒不過來。
等我睜開眼的時候,天已大亮,帳篷外嘈雜聲不斷,大概是準備出發了吧。
我急忙鉆出睡袋,正準備離開帳篷,目光卻被帳篷里的背包吸引了。
「錦宸!快來!」我探出頭來,輕聲喊叫道。
不遠處的蕭錦宸拿著一根地釘,疑惑地走過來問道:「師兄,怎麼了?」
「昨天夜里,有人翻過我的包。」
我記得分明,入睡之前,我的背包兩個搭扣只扣上一個,而現在兩個都被扣上了。
「丟了什麼東西嗎?」蕭錦宸皺起眉頭。
我快速檢查了一遍背包,說道:「我臨摹了一張盧輝畫出來的草圖,現在被人拿走了。」
蕭錦宸點點頭,出去詢問其他隊員了。我一屁股坐在睡袋上,冷汗已經打濕了保暖內衣。
其實,我撒謊了。
我帶來的草圖,不是臨摹件,而是盧輝的原件。
讓我無法理解的是,那個「賊」,是如何得知我擁有原件,又是如何找到它的?
21
帳篷外,蕭錦宸輪流和每個隊員私下談話,表現得像個慰問下屬的領導。
只有我知道,他終于決定徹查隊員們的身份,拔出那根釘子。
首先排除嫌疑的是我和向導二喜,緊接著是其他三位心理專家。這很容易,大家都在一個圈子里混,多少混了個眼熟。摘了護目鏡和帽子,就能辨認身份了。
和第三位專家聊過之后,蕭錦宸轉身,走向其中一位考古隊員。
忽然,那位人高馬大的考古隊員,猛地跳了起來,一記側踢命中蕭錦宸的左肋。
隨后,這個「考古隊員」抓起背包,一頭扎進了白茫茫的林子里。
「錦宸!你沒事吧?」
我第一時間撲上去,接住蕭錦宸的身體。他喘息了幾口,才勉強緩過神來,有氣無力道:「追,追上他!他不是我們這個考古隊的,他是……」
蕭錦宸的嘴巴張了張,翻著白眼,暈倒在地。
我咬咬牙,委托二喜留在原地照顧蕭錦宸,領著其他隊員,順著積雪上的腳印追了出去。
假隊員已經逃遠了,我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依然看不見他的影子,只得放緩腳步,沿著足跡慢慢行走。
這一走,就是幾個小時。
眼看日上三竿,我不由得猶豫起來。現在原路返回的話,還來得及在太陽落山之前和蕭錦宸二喜他們會合。如果再往前走,今夜就要原地扎營了。
一個心理學家湊過來,呼哧帶喘地說道:「田老師,要不,你給蕭領隊打個電話問問?」
我沒用過衛星電話,在其他考古隊員的幫助下,我撥通了蕭錦宸的號碼。
接電話的人是二喜。二喜說,蕭錦宸傷得不輕,正在帳篷里休息。救援隊已經在路上了,等我們抓住假隊員,就返回城里,取消這次考古活動。
至于假隊員的身份,蕭錦宸沒說,二喜也不知道。
掛斷電話,我和隊伍里其他隊員們討論一番,決定姑且按照蕭錦宸的安排行動。
沿著假隊員的足跡,又往前走了二十分鐘。體力較差的心理專家們終于扛不住了,哭喪著臉問我能不能休息會兒,起碼先吃個午飯。
行吧。
考古隊員們熟練地點火燒水,心理專家打下手。掛面和脫水蔬菜丟進鍋里,食物的香氣很快彌散開來。
我沒什麼胃口,趁他們煮面,向前走了幾步,爬上一處高坡替他們放哨。
茫茫山林,皚皚白雪。如果我的目的是旅游或登山,不知道此刻有多愜意。
可惜了。我收回目光,望向雪地里的……等等,腳印呢?
不遠處的雪地里,假隊員留下的那行腳印,戛然而止。
22
這不可能。
登上高坡之前,我明明看見腳印一直蔓延到幾十米開外的山坳處,怎麼可能轉眼間就消失了?
好,就算我記錯了或是看錯了,腳印終點的附近,沒有可以攀爬的樹,也沒有一架直升機飛過來接走他,試問他是怎麼離開的?原地飛升?穿越重生?
我又一次想起乳白玉環、手繪地圖等詭異事件,一個大膽的猜想,悄然從我的心底誕生。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我走到腳印終點處,蹲下身子,閉上眼睛,伸手觸碰積雪上的腳印。
我閉眼彎腰往前走,指尖的觸感告訴我,已經連續拂過了七個腳印。
隨后我站起身,睜眼看向地面。
手掌在平坦的雪地里留下一條長長的印記。而這條印記,只掠過了兩個腳印。
也就是說,另外五個腳印,明明是真實存在的,卻無論如何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