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引導我來到這里的人,是蕭錦宸。很顯然,他和假隊員是一伙的。
假隊員知道我身上有地圖,那麼他肯定也知道我擁有那對玉環,自然也能想到,我會在路上察覺到玉環的真正用途,以及那個「關乎全人類的秘密」。
如果他們只是希望我得知「眼睛是寄生生物」這個秘密,又何必大費周折,把我弄到這里來?
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肯定另有目的。
我猶豫半晌,壯著膽子靠近洞口,向下看了一眼。
兩三米深的位置,果然有一塊青色的石板。
奇怪的是,石板上寫的并不是甲骨文,而是兩行小篆。
我雖然是個心理咨詢師,但我大學讀的是漢語言專業,學過一些關于小篆的知識。
這石板上的字,翻譯過來是:
【洞中藏帝目,覲見得長生。】
27
考古隊十個人,三人死亡、四人自殘,余下的人精神錯亂,這叫「得長生」?
我記得龔熹告訴我,石板上的字看起來像甲骨文。但隊伍里的齊昌遠說,這些字不是甲骨文。
一位研究甲骨文的資深專家,竟然會認不出小篆?
這絕對不可能。
除非齊昌遠,以及隊伍里其他認識小篆的人,他們沆瀣一氣,故意藏匿信息。
可是,這樣也說不通。
組建考古隊、挖出這個洞穴的是盧輝,資料顯示,他和齊昌遠并沒有任何交集。
我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頭緒。
看來,我得想辦法進這個洞一探究竟。
不過……橫在洞穴中央的石板,會不會也是「眼睛」制造的幻覺?
應該不會。龔熹說過,他們曾「清理石板上的泥土」,也就是說石板是真實存在的。
那……石板上的字呢?
我戴上眼罩,將「目光」投向洞穴深處。
洞穴內光芒大盛,這種光芒仿佛可以穿透一切,連凍土和石板都無法阻擋。
石板上面的字也出現了變化。灰色的線條構成十個甲骨文,我只認得其中一個字是「不」。
不認得也沒關系,甲骨文的旁邊,用金文、小篆、隸書、繁體字、簡體字各翻譯了一遍:
【窺見長生眼,恨別不咸山。】
28
「眼睛」告訴我,這里面有個東西叫「帝目」,您要是拜見這玩意,就可以獲得長生啦。
雕刻石板的人,以及其他歷朝歷代的探險者告訴我,這里面有個「長生眼」,只要您瞅一眼,嘿,您就得飲恨離開長白山了。
得,不管誰說得對,這洞里面肯定有個大眼珠子。
按照我的理解,「窺見」肯定是要用眼睛偷看,也就是說,我不可以用「眼睛」看那個大眼珠子,而是要戴著眼罩,感知眉心那股灼熱感,用這種「視覺」去觀看。
我小心翼翼地踩著洞壁,一寸一寸地往下挪。與其說這是個洞穴,倒不如說是一口井。
踩在石板上的一剎那,腳下傳來「喀喀喀」一系列機械傳動的聲音。
緊接著,我腳下一空,石板驟然下降,速度越來越快。
我連忙俯下身子控制重心,跟著石板一同下降。
五千年前,連青銅器都是稀罕物的時代,定居于此的肅慎氏一族,竟然能造出如此夸張的機械升降機?原始社會哪來這樣的生產力?
而隨著石板下降,洞穴的深度更讓我暗暗咋舌。
這……起碼有幾十米,甚至百米了吧!
難不成,有人穿越的時候帶了一臺鉆井機?
「升降機」降到底部,發出「轟」的一聲,塵埃飛揚。
我戴著玉環眼罩,所以不需要光線,也可以看清黑暗中的事物。
更何況……這里就是光亮的源頭。
洞穴底部,竟然是一個碩大的地下宮殿,面積足足有上百平方米,舉架高度十米往上。
宮殿正中央,許多塊方方正正的發光石頭,堆砌成一個祭壇的形狀。
而祭壇上……
我嚇得渾身顫抖,連怎麼呼吸都忘得一干二凈。
一個巨大無比的眼球,被放置在祭壇中央。
這個眼球的直徑至少有七八米,一根十幾米長的粗大「觸須」,在空中飄浮、晃動。
「觸須」在末端分叉成十二條更細的觸須,向著四面八方肆意扭動。
不,這所謂的「觸須」,根本就是一條放大了無數倍的視神經!
直覺告訴我,這就是「帝目」「長生眼」,這就是「眼睛」這種生物群體的「王」。
它,和它的子民們,控制了全人類。
「師兄,你終于來了。」一聲低語從背后響起。
我嚇了一跳,回頭望去,蕭錦宸、二喜,還有那個假隊員,手里拿著手電筒,站在我的身后。
直到這時,我終于看清了假隊員的面貌。
他是上一次考古中的幸存者,那個自毀雙目的齊昌遠。
29
「師兄,摘下那個眼罩、覲見偉大的帝目吧,你將獲得永生。」
蕭錦宸用充滿蠱惑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對我說道。
「這麼說,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到了現在,我徹底弄明白了一切。是蕭錦宸設下圈套,引我入局,又誘我來到這個洞穴。
「車上發現尸體」「夜間有賊偷東西」「蕭錦宸遇襲」,乃至于這次「考古」,全都是假的。
甚至,盧輝的手繪地圖、龔熹給我的玉環,都是他們設計中的一環。
可我還是不明白,索性直接問道:「蕭錦宸,你到底要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