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道:
“不能等。”
“過了今夜,咱們想要再對付它,恐怕就難了。”
慧覺詫異道:
“為什麼?”
趙一與慧覺對視一眼:
“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麼,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慧覺又問道:
“我需要做什麼?”
趙一道:
“子時鐘聲響起后,我會離開,大約兩分鐘后,鐘聲會消失……你等鐘聲消失,立刻前往敲鐘的地方,將鐘再次敲響……一直敲,敲到我來找你為止。”
慧覺一愣,撓撓頭,一頭霧水。
他還想再問,趙一卻說道:
“如果今夜無法阻止它,你們所有人都會死。”
“所以,你有疑惑,我回頭會跟你解釋,但現在不是時候,明白了嗎?”
慧覺見趙一臉色那般嚴肅,點點頭。
子時很快便到來。
洪亮的鐘聲,穿透雨幕,散向了寺廟的每一處,也傳入了趙一二人的耳中。
“記住咱們的計劃。”
趙一叮囑了慧覺一句,撐開了竹傘,走入了雨幕中。
走廊那邊兒也能夠去到大殿,但那條路也是大殿到敲鐘方向的必經之路,走那條路,會遇見不必要的麻煩。
…
鐺——
鐘要敲四十九次。
兩名撞鐘的僧人渾身大汗,賣力地揮動撞鐘杵。
月黑雨密,神婆那詭異的聲音在雨中朝著兩名僧人快速而來。
臨近的時候,神婆忽然袖子一揮,放出了兩道黑蛇,它們游到了僧人面前,并鉆了僧人的身體,于是兩名僧人就這樣軟倒在地……
僧人倒地之后,神婆便拖住了他們的身體,朝著來路而去……
…
大殿。
燭火長明。
十二名僧人圍坐在了此地,認真誦念往生經,不敢絲毫懈怠。
但忽然,他們都睜開了眼睛,彼此帶著疑惑的眼神相覷。
原本應該敲響四十九聲的鐘,今夜卻只敲了十八聲就停了。
發生了什麼事?
恍惚間,大殿內穩定的燭火忽然閃爍了一下,將熄未熄。
其他僧人見狀,頓時慌了神,想起了慧普的死狀,于是正襟危坐,繼續念起了往生經。
有了往生經的加持,殿內的燭火頓時穩定了下來。
眾僧人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殿外,趙一撐著傘到了這里。
檐角裹挾著塵埃的雨珠砸在了傘面上,碎裂成無數的水花。
他步入檐下,收了傘。
一抖。
大珠小珠落玉盤。
仍是在臺階上,蹭了蹭鞋底的水,趙一來到殿外,將雨傘放在了一旁,敲了敲殿門,說道:
“別念了。”
“它已經走了。”
僧人們轉頭望向了趙一,目光帶著疑惑和抗拒。
“趙施主,此地正在進行重要的法事,還請趙施主速速離去……”
趙一揮手,念力化為道術力量,擊中了這些僧人。
他們頓時昏迷了過去。
趙一實在懶得跟他們費口舌,他邁步來到了巨棺面前,一股濃烈的潮腐味撲面而來。
目光落在了巨棺內部。
里面躺著的尸體,脖子以上已經完全長出了霉斑綠毛,皮肉腐壞,模樣要多猙獰有多猙獰!
其他僧人對于紅木大師極為尊敬,所以即便只要上前一步,他們就能夠看清楚紅木大師的情況,可他們就是選擇了不聞不問。在他們的眼中,多看紅木大師的尸體一眼,似乎都是對于大師的不尊重。
趙一點了根煙,香煙燃燒的刺鼻味道驅散了空氣中的潮腐味,他埋下頭,認真打量著紅木的尸體,又拿出了手術刀,在尸體的身上劃了一道口子。
紅木已經死透了。
但隨著紅木大師的尸體受損,遠處巨鐘附近的某個鬼影忽然有所感知,快速朝著這頭而來!
咻!
大量陰風朝著大殿狂吹!
趙一抬眼,念力化作了道力擋在了大殿門口,將陰風全部阻隔在外!
借星光稀疏,趙一能夠看見外面的夜幕中,有一只巨大黑影,正對著殿內虎視眈眈!
倘若有人眼力勁兒夠好,便能夠認出,那黑影……正是紅木大師的影子!
它在殿外,盯著趙一的眼神帶著恐怖的殺氣!
“昨夜,你真的應該殺我。”
趙一望著外面的詭譎,笑著說道。
詭譎帶著怨毒地語氣道:
“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的?”
趙一道:
“從慧普的死。”
“如果你不那麼急著表現自己的情緒,或許我還發現不了。”
他說著,緩緩踱步到大殿的門口處,與黑影對峙,僅僅一步之遙。
“當時我還很奇怪……為什麼慧普將你放了出來,你卻反而要殺死他……”
“后來,我就稍微反推了一下。”
趙一臉上笑容詭異:
“假如慧普沒死會發生什麼?”
“他如果沒死……那夜就不會引眾人前來,他會繼續打瞌睡,往生經便少了一人誦念,無法覆蓋紅木大師尸體的全身部位……”
“在這樣潮濕的環境下,紅木大師原本就已經被你的力量腐蝕多年的身體,很快就會因為缺少往生經的保護而腐爛。”
“事實上,僅僅是慧普打瞌睡那麼一小會兒,紅木大師的身體已經爛去不少了。”
“從這個角度來分析,你殺死慧普,引來眾人,是不希望紅木大師的尸體腐爛。”
“再大膽一點猜測……你是害怕紅木大師的尸體腐爛,我說的對嗎?”
黑影冷笑一聲,聲音里已經帶著一絲慌亂:
“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