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瑞看著女媧空蕩蕩的胸口，心中仿佛被億萬根銀針所扎般疼痛。

　　他知道，失去了心臟的女媧只有一個結局。

　　——死亡，最終迎來輪回，被下一個人格接替。

　　雖然輪回后女媧依然是自己的母神，但創造自己的那一世人格卻將徹底消散。

　　對于奧瑞而言，這和死亡無異。

　　這是一種靈魂的消亡，比肉體的死亡更讓人難以接受！

　　這也是宇宙的殘酷之一，給你輪回重生的力量，也會讓你付出代價。

　　“毀滅”撲扇著翅膀飛來，小臉輕輕蹭著女媧，發出不舍的嗚咽。

　　“滴答——”

　　一滴熱淚落在女媧的臉上，女媧眼眸顫動，看向眼前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容顏：

　　圣女...在哭泣。

第九十五章 告別

　　女媧捧著雨若歡的臉蛋，聲音如同春風般溫柔：

　　“若歡。”

　　圣女緊緊地咬著嘴唇，小手攥得發白，任發絲掩蓋住她的面容。

　　細微的抽泣聲傳來，眾人皆是忍不住目光顫動。

　　圣女倔強地忍著淚，在心中暗罵道：

　　“可惡...可惡！”

　　她明明恨了女媧萬年，可她的心此時為何在哭泣？

　　圣女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中，滲出絲絲血跡。

　　她忍不住在心中大聲吼道：

　　“雨若歡！你到底在干什麼！她可是害我承受了萬年的烈火灼燒之苦啊！！”

　　可是...余光之中，那道曾經無比親切的身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虛弱....

　　留給自己告別的時間，不多了。

　　是選擇倔強地逞強，還是釋懷的擁抱....

　　圣女心亂如麻，手足無措。

　　女媧看著圣女倔強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了一陣：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隨后將頭輕輕靠在雨若歡玉頸之上，好似不舍地摩挲了一會。

　　眷戀，又纏綿，好似無聲的告別。

　　“我想，我恐怕是要離開了....”

　　“請你最后一次原諒我的任性...”

　　“笑著送我離開，好麼？”

　　柔順的秀發，熟悉的感覺，思念的香味，讓雨若歡猛地顫抖。

　　心中的壁壘此時徹底倒塌，雨若歡緊緊地抱住了風里希，將頭埋在她的懷中，眷戀地深嗅著自己思念千萬年的味道。

　　是母親的味道。

　　在生死離別面前，她終于放下了自己的倔強，敞開自己封閉萬年的心。

　　圣女在這一刻釋懷了。

　　原來...她，從未恨過母神。

　　她要是恨，便不會貫徹使命，承受煉獄之苦；她要是恨，便早已將封印破除，讓毀滅盡情殺戮......

　　她自以為的“恨”，只不過是如同孩子般單純的嫉妒罷了。

　　因為一向最疼愛自己的母神，居然愿意為了天下蒼生而委屈自己，讓她承受萬年煉獄之苦。

　　所以，她吃醋，她嫉妒，她難過，她瘋狂。

　　她就像一個任性的女孩，對女媧有著幾近瘋狂的占有欲。

　　這種占有欲，便在萬年的痛苦之中化為了厚厚的壁壘。

　　但這些自以為堅固的壁壘，此時卻那人的溫柔下不攻自破。

　　風里希慈愛地摸了摸雨若歡的秀發，隨后掙扎著支起身子，走到肖宇面前。

　　女媧微微欠身，朝著肖宇投去歉意的目光：

　　“肖宇，很抱歉，我想我可能沒法陪你一起成長了...”

　　“只好讓麻煩下一世的女媧，替我履行這個約定吧。”

　　女媧低垂著眼眸，她很愧疚讓下一世的自己背負上一世未履行的約定。

　　抬起眸子，她忽然發現，肖宇眾人皆是不舍地望著自己。

　　沒有遺憾，沒有責怪，有的只是不舍，敬佩，和愛。

　　“這，就是被人關心的感覺嗎....”

　　“我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了呢。”

　　女媧笑了，自從肖宇來到這個世界，似乎一切都改變了。

　　他們帶來了神石，讓裂縫得以修補；他們帶來了圣女，讓自己有機會袒露心聲；他們帶來了奧瑞和毀滅，讓自己有機會再見他們一次。

　　她露出一抹幸福微笑，低下了頭，喃喃道：“謝謝你，肖宇。”

　　似乎想在離別的最后一刻將自己的心緒吐露，女媧輕聲說道：

　　“我還記得，在我輪回誕生的那天，我收到了上一任“女媧”給我的留言。”

　　“她說：“使命已經完成，請替我，替我們，好好地活一次！”

　　風里希的眸子忽然生起漣漪，像是在追憶：

　　“可惜，沒過多久...裂縫出現了。”

　　“我只能又一次選擇了堅守使命，在裂縫之中孤守了無數歲月...”

　　“到頭來，我也沒能替她們好好地活一次。”

　　風里希抬起頭，目光溫柔地掃向了每一個人，眼里閃爍著幻想的光芒：

　　“也許...我本可以和花神成為最好的閨蜜，一起肆無忌憚地聊天。”

　　“也許我可以在星空下，與智慧的化身探討宇宙的真相。”

　　“也許我可以成為你們的伙伴，去探索那未知宇宙的風光。”

　　“可惜，我生下來便是神，是眾生崇拜的神。而我的使命就是創生與守護，到死也是。”

　　“它像是我的枷鎖，生生世世地禁錮著我，讓我失去了自由。”

　　一旁的圣女忽然渾身顫抖，緩緩抬頭望向了母神，眼里流露出深深地共鳴。

　　說到此處，女媧絕美的面龐止不住地滑下眼淚。

　　她又何嘗不想掙脫枷鎖體會一次人間百態？何嘗不想丟棄使命活出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