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強無意瞥到主播的名字——
小白兔不小白。
這麼巧?徐冉強想起早上那一通電話,很難不把這事和二蜘蛛聯系上。
白延欽一抬頭就看到了這些彈幕,“主播真爛啊。”、“你這樣的人怎麼當上主播的啊?”
白延欽一時有些魔怔,記憶那些被他壓著的回憶和現實重疊。
血封于胸口的那些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他指指點點的回憶涌入眼前——
“隊長,我真的跟白延欽說了今天的比賽很重要,誰想到他會睡過頭啊。”輕蔑的聲音不帶一絲愧疚感在耳畔響起來。
“隊長,他沒有和我說是早上,他說的明明是下午!”
“白延欽,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輸了比賽啊!”隊長的聲音撕裂耳膜,面目猙獰地不留一絲情面。
“隊長,我……”百口莫辯,這種無力感像被吸干血液一樣,無處使力。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隊長壓抑著哭腔的聲音是如此絕望。
白延欽想安慰隊長,卻沒有資格。
更可悲的是,他無人安慰……
隊長的年齡已經不適合在這個圈子待下去了,直到最后一刻,隊長都沒踏出青訓室這間小屋子。
“白延欽,你配嗎?你還有臉留在這?”
“你不走,是等著被我們扔出去嗎?”
站在白延欽斜對角線的人環著手臂,臉上的壞笑不加掩飾,隔岸觀火般看著眾人用罵聲把白延欽淹沒。
白延欽握緊了拳頭,隱忍地等著一個時刻,讓他解釋,讓他說清楚。
他沒等到,他只等到那人輕蔑笑著說,“趕緊趕他出去吧,別礙了隊長的眼。”
白延欽腦子一片空白,四肢百骸的血液涌到腦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拳頭揮了過去。
“撲通。”一聲拳頭擊打在骨頭上的聲音混雜著風聲落入眾人耳中。
“啊,打人了!”
“叫救護車!”
“白延欽,我對你太失望了!”
“白延欽,我們要不起你,你走吧。”
……
“小白?”徐冉強在白延欽的眼前揮了揮手掌,白延欽無動于衷。
徐冉強用手輕輕推了推旁邊的人,白延欽好像進入到了某種模式,眼神無神地直視著前方。
“你怎麼了?”
白延欽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勉強挽了挽身形,“強哥,我沒事。”
“你要想當大主播,這麼脆弱可不行啊。”徐冉強意圖打趣分散白延欽的注意力。
“謝謝強哥。”白延欽看著屏幕上的彈幕,想說些什麼,胸口的失重感讓他最后還是沒說出什麼。
原來花了三年才鑄造的盔甲,能在頃刻間破裂。
“今晚我狀態不太好,先下播了,不好意思。”
金大武也察覺到白延欽的狀態不對,給徐冉強遞了個眼神。
徐冉強擺了擺頭,示意不清楚。
白延欽關了直播間,有些難受地對金大武說,“老板,我今天狀態不太好,我能請個假嗎?”
“請請請,批準了批準了,快去休息吧。”金大武本來叼著根牙簽在那犯病,看到白延欽狀態不對立馬把牙簽扔了,有些擔憂地看著白延欽。
金大武兩手耷拉在身側,有些頹廢地看了看徐冉強,“咋了呀?”
“直播間不知道為什麼混進了一波黑粉,說了些難聽的話。”
“不應該啊,小白平時也沒少被我損啊。”
“可能,”徐冉強看著樓梯口處消失在拐角的少年,“有些話戳中痛處了吧。”
“我看這些話,像沒用腦子說出來的一樣,這也能戳到痛處?”
“金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好吧?”
刺猬一身尖刺,只是因為要守護最軟弱的地方。
有人身披金甲,百毒不侵,心口上卻仍有一道裂縫,些微風雨傾斜,就能在心里掀起山崩海嘯。
那些刺穿心臟的緣由對他人而言無關痛癢,甚至不值得放在心上。
那是因為他人從沒親身感受過這種痛苦。
你經歷過千夫所指的落魄嗎?
你曾有過瞬間落空的感覺嗎?
你賭上全部孤注一擲,世界的天平卻傾向了偽劣的善……
*
白延欽回到房間躺著。
腦海里還是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面。
隊長恨鐵不成鋼地讓自己走,還有那張小人得志的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眾人冷眼旁觀……
白延欽躺在枕頭上,看著炫白的天花板墮入回憶的漩渦。
半晌才發現,枕頭已經濡濕了。
白延欽拿手臂擋住眼睛。
為什麼不聽我解釋啊……
我真的ʝƨɢ沒有接到是上午比賽的消息啊……
隊長,我真的沒錯……
“叮叮叮叮叮!”微信響起來略微有些刺耳的聲音。
是陳瀟羽的電話。
“喂,小白,我剛從我表哥那回來,我聽說了,你沒事吧?”
“沒事……”
“你騙人,你聲音都在發抖。”
白延欽苦笑一聲,止住哽咽說,“陳瀟羽,你是怎麼看我的?”
“我是怎麼……我就兩只眼看你啊。”
白延欽聽著這個冷笑話,想笑卻扯不起嘴角。“你不覺得我是在拉你炒CP,蹭熱度嗎?”
“白延欽,你胡說什麼!就是炒也是我拉的你,我蹭你的熱度。”
陳瀟羽聽著聽筒那頭良久的沉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剛剛陳瀟羽上了直播間想和白延欽雙排,才知道白延欽的直播間混入了一大波黑粉。
陳瀟羽還嗤之以鼻地想:
不就是黑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