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康老臉顫了顫:“你在乎家族榮譽?”
“身為陸家人,我自然在乎!”
陸遠盯著一匹匹戰馬,目不斜視:“典韋,快!連人帶馬,接到縣衙內安置!”
第12章 魚與熊掌可兼得
戰馬之間,陸遠和陸康一時僵持起來。
“祖父,這怎麼能是攀比?這是我陸家顏面!名門世家,沒有顏面,算什麼名門!”
陸遠心神激蕩,剛與陸康說完,又向著典韋等人輕喝:“快,將戰馬都牽進縣衙安置,同來的這些兄弟也都進去,一個都不能少!”
陸康胡須亂翹:“孫兒,以馬換人,頗為不智,這些人忠心于你,你用起來如臂使指,現在你為了戰馬放棄他們,失去一批忠心下屬是小事,寒了人心才是大事啊!”
“都是自家兄弟,我何時要放棄他們了?”
陸遠疑惑地看看陸康,一臉詫異:“祖父,你是不誤會了,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我便連鍋端也,不都是這個道理嗎!”
陸康呆滯片刻:“你的意思是,這些人和戰馬你都要?”
“魚和熊掌,我自然全要!”
陸遠親手推著一個馬屁股進縣衙,樂呵呵道:“祖父,那四百精銳是自愿追隨我的,另外四百騎兵是您送我的,四百匹西涼戰馬是我從周瑜手里敲來的,這個賬對吧……”
“孫兒,賬不能這麼算!”
陸康老臉上青筋跳了跳,唬著臉道:“你還要想想我們陸家,陸家精銳不過三千,你一人在皖城留下八百,廬江其余各縣怎麼辦,郡治舒縣誰來守護!”
“祖父,你多慮了,兵力分散,舒縣反而安全!”
陸遠笑嘻嘻道:“祖父你想想,十常侍之所以被誅,就是因為他們只在京中,難有斡旋余地,就像把雞蛋都放進了一個籃子,容易被人一鍋端!而各地諸侯討董卓,董卓卻只能被動等待,也是因為諸侯分散各地,互為犄角,讓董卓不敢妄動!”
他依舊驅趕戰馬,向著陸康認真解釋:“祖父,我陸家立足的根本是刀兵,只要兵力在,即便舒縣空虛,也沒什麼勢力敢打我陸家主意,如果兵力不在,誰會在意我陸家一群書生!”
“孫堅呢,你忘了嗎!”
陸康老臉緊繃:“孫堅尚在荊州,此人殺伐起家,睚眥必報,你剛剛得罪他,他倒不至于來尋你一個小輩報復,但ʝƨɢ老夫若不留下精兵守護舒縣,萬一為他所乘,你當如何!”
“祖父放心,孫堅現在絕不會來!”
陸遠一口篤定:“天下諸侯共討董卓,名為勤王,實則是一場名利之爭,以孫堅的野心,一旦荊州穩定,勢必立刻北上參與,博個天下揚名,只有此戰他勝利南下,才會來廬江尋仇!”
十八路諸侯討董卓,不過是一場名望場上的走秀,沒幾個諸侯真打,大多都是為了名望而去……
對于孫堅來說,董卓是他的名利,而廬江這,只是他的臉面,孫堅這樣從底層一步步爬起來的軍閥最是務實,豈會不分輕重!
就算將來孫堅南下,同樣來不及到廬江尋仇,朝廷會冊封劉表為荊州牧,劉表端了孫堅老巢,那等仇恨,可比他欺負一下孫策的仇大多了。
只是劉表即將赴任的事他無法詳說,畢竟不能總讓祖宗入夢。
“這是你的推斷?”
陸康胡須亂顫,臉色卻異常平靜,凝聲質問。
對于各路諸侯討董卓的目的,他自然一清二楚,發布矯詔的曹操尚有幾分真心,不過其他諸侯,不過是利用此戰強搶地盤罷了。
正如孫堅,此戰尚未開打,便已經明著割據了荊州,甚至連理由都懶得找,只用一個坐無所知之罪,便逼死了荊州刺史王叡。
陸康只是疑惑,他能看透這些,憑借的是他多年閱歷,手上情報,可他孫兒小小年紀,怎麼能看透這場名利之爭!
陸遠自然不知道陸康所想,他遲疑一番,呵呵笑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祖父,我確實無憑無據,只有這些推測,你若憂慮此事,不妨多派斥候,留意荊州!”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陸康繃緊的老臉猛地一垮,朗聲笑了起來:“你對家族多有不滿,但是能懂這皮毛的道理,我便放心多了,荊州之地,確實早有眼線,這些精兵嘛……”
這老頭斟酌一番,徐徐笑道:“讓他們留在這里也未嘗不可,但你需得為家族做點事,京城陸遜,本是少年早慧,天生將才,可惜性子有點軟,你帶帶他!”
“陸遜……”
陸遠腦中閃出一個六歲孩童,粉雕玉琢,很是機靈,正是陸遜。
陸遜并非廬江陸家子弟,出身京城陸家,祖父是陸康的兄長陸紆,董卓進京后,京城陸家被滅門,陸遜是唯一從京城逃到廬江的幸運兒。
陸遠沉吟一下,他本來極反感陸俊陸遜這等軟骨頭,歷史上他們在陸康被逼死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仇敵孫策麾下,毫無廉恥之心!
不過相比陸俊,陸遜還好些,畢竟他少年經歷滅門大變,才使他性子軟弱,而且對廬江陸氏沒多少歸屬感也正常。
“好,祖父將他送來吧,他命途多舛,性子偏軟正常,我必讓他恢復該有的神童風采!”
陸遠爽快答應,他也知道自己將廬江三成兵力留在皖城,勢必給自己祖父帶來麻煩,家族的質疑就少不了,那麼眼下這點小事,他沒道理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