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直言快語,當真妙人!”
許靖盯著宣紙,目光火熱,笑瞇瞇道:“老夫正有此意,想與陸大人暢談!”
一行人快速回了縣衙,陸遠招呼陸遜:“去把許劭先生請來!”
沒一會功夫,許劭風風火火而來,見了許靖,微微錯愕,知了詳情后才心中稍安,不是被強行擄來的就好。
上了茶水,三人寒暄客套一番,當即進入正題。
陸遠取出宣紙,遞給許劭笑道:“先生看看此物如何?”
許劭原本心不在焉,只是宣紙剛一入手,就不由讓他老眼一亮!
“這是左伯紙?果然神奇,竟然可以折疊!”
許劭感慨笑道,手上不斷摩挲,只感覺此紙質地光滑,帶著彈性,完全不像蔡侯紙那樣一不小心便碎。
而且此紙色澤光鮮,很是養眼,不像蔡侯紙那般粗糙,書寫起來筆劃總是被阻斷!
只是左伯紙造價昂貴,價比千金,除了一些朝廷貴胄,或是像蔡邕這樣的文壇大豪,其余人誰能用得起!
“此紙并非左伯紙,而是婉兒所創,名為宣紙!”
陸遠樂呵呵道:“此紙造價低廉,完全可以大量生產,婉兒創此紙初衷,便是為了傳播之用,因此也叫報紙!”
“報者,傳達也,報紙之名甚妙!”
許劭目光熾熱:“此紙如果造價低廉,自可行遍天下,不知當省卻多少竹簡案牘,多出多少經典著作,之前所謂學富五車,以后學富一斗足以!”
他早沉浸在此紙的神奇之中,對是誰所創毫不關心,腦中只幻想著月旦評如果能經此紙傳播,那該何等轟動!
這可比當年在京城,每月一開榜,寥寥一些文人看過之后,再口耳相傳的影響要大得多!
“先生慧眼,一語中的!”
陸遠哈哈大笑:“左伯紙價比絲綢,蔡侯紙不堪書寫,報紙出世,當為今后唯一書寫材料!首次傳播,自當一舉驚世!”
許劭神色又亮了幾分,此紙出世,首次傳播如果是月旦評,那才是月旦評的最強造勢,與醫館借勢不同,醫館是細水長流般相輔相成,而此紙造勢,卻是一舉成名。
只是這陸大人,現在怎麼不提月旦評了!
一直沉默飲茶的許靖突然開口:“你還不知喬府的另一奇物,名為活字印刷術!”
他說著,便將活字印刷術介紹一遍,簡明扼要,就是寫一份,可以印無數份,寫一本書,可以印刷無數本書。
陸遠不失時機地感慨:“報紙與活字印刷術相得益彰,一書傳天下,此等文壇變革,怕是文壇第一人的地位都要易主啊!”
許靖和許劭都不是蠢人,一經點撥,當即明白了其中含義。
天下詩書昂貴,一是因為書寫材料,竹簡太過沉重,而絲綢和左伯紙堪稱在錢上書寫,根本無法普及。
其二是書寫代價,人人謄抄,卻又能抄出幾本?
有才學者不屑為之,無才學者謄抄賺錢,最終卻錯漏百出。
因此蔡邕當年矯正《六經》,在太學門口,刻書立碑,一舉成名,天下皆知!
石碑只有一塊,但他們要是著書印刷,發行天下,那該是何等盛事!
“一書成名,聲名鵲起!”
陸遠一臉艷羨:“聞名于當世,立足于青史,天下誰人不識君!”
許靖二人只覺得這話簡直說到了他們心坎里,讓他們心中靈猿跳脫,難以自持。
許劭呼吸急促,試探道:“陸大人,老夫的月旦評,可否以此紙傳播?”
“此為報紙,與月旦評關系不大吧!”
陸遠似笑非笑:“此紙長寬各一尺,如果只點評一人,未免浪費,陸某準備加些時事佐料,定時發行天下,令人人皆知時事消息,開一代時事先河!”
許劭怔了怔,陸遠之前一直自稱小子,現在卻開始自稱陸某了,可見其心性變化!
當然這不重要,如果以此紙為勢,定時發行,加以時事佐料,讓人人得知天下消息……
確實堪稱開一代時事先河!
在此之前,消息只在各方巨擘手中,誰能讓消息傳遍天下。
就算以飛鴿傳書,誰ʝƨɢ又能有足夠財力,支撐絲綢書寫,更何況還需大量人員,將一份消息謄抄無數份!
只是這等盛事,怎麼能與他月旦評無關!
許靖率先回過神來,盯著許劭問道:“子將,你欲重開月旦評,為何沒有知會為兄?”
許劭尷尬一下,訕訕笑道:“兄長仕途坦蕩,還在乎月旦評嗎?”
“胡說八道,為兄顛沛流離,何來坦蕩一說!”
許靖勃然大怒:“你我舊怨不提,但為兄在皖城逗留良久,依然沒有起程前往豫州,其中因果,難道你不懂嗎!”
兩人絮絮叨叨,爭論良久。
這是他們兄弟間的舊怨,陸遠無心窺探,只任憑他們爭吵。
半晌,二人終于平靜。
陸遠樂呵呵道:“以兩位先生見識,陸某的報紙計劃如何?”
“前程似錦,壯麗如歌!”
許靖由衷贊道,隨即呵呵笑道:“只是皖城之中,不知陸大人想要找何人主筆?”
兩人吵過后,似乎是許靖占了上風,帶頭發言,許劭則目光殷切,欲言又止。
許靖的意思很明顯,皖城之中,能與他們兄弟相比的,還有何人?
“許先生素來清高,陸某不敢奢望!”
陸遠搖頭失笑:“但二位先生難道以為,陸某以造紙和印刷支持,創辦報紙,不為私利,不為名聲,就只為讓二位先生在文壇顯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