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一番,進了客室落坐。
朱儁眉眼一抬,見到在一旁打盹兒的郭嘉,不禁微微蹙眉。
竟然還有外人酣睡,這在會客的禮儀上,極為不妥。
陸遠呵呵一笑:“陸某的朋友,嗜睡如命,老將軍見諒!”
朱儁沒再多想,卻看著外面風風火火忙碌的一群女子,眼角輕跳,面色詫異道:“將軍用她們,就是來干這等粗活的?”
他有目的而來,此時看得分明,這群女子竟然在搭建軍中土灶,只有少量士卒在一旁教授指點,卻無人伸手幫忙。
這不禁讓他心中急切,恨不得親自上前制止。
“老將軍以為呢?”
陸遠隨意笑道:“難道陸某收留她們,是為了把她們供起來養著?”
他語氣不耐,這麼簡單的事還值得相問?
朱儁一怔,隨即尷尬笑笑:“這倒不是,老夫只是一時疑惑……”
“只是給她們找些事,做一下軍糧!”
陸遠樂呵呵道:“我軍吃不了面餅,頓頓肉食,難免讓朝堂為難,這才在此自給自足!”
他隨意解釋,免得讓朱儁難堪。
“將軍,軍糧技術,我們有言在先!”
朱儁微微皺眉:“此事名義可以給皖城喬家,需要由朝廷從中操作,但現在將軍親自動手,收買京城民心,這怕是有些不妥吧!”
他眼光老辣,第一時間想到的和郭嘉一樣,是京城民心。
陸遠隨意擺了擺手:“老將軍想多了,陸某要是對京城有心,何必與天子做交易,直接送給百姓多好!”
事實上他當時是沒想到,只不過現在卻可以用來吹吹牛。
“將軍在皖城大刀闊斧,收買民心卻是實情!”
朱儁神色肅然:“民心所向,朝廷豈會不懂?即便是先帝,在面對黃巾之亂時,也是遲疑許久,考慮要不要對世家開刀!將軍以解決土地兼并收買民心,心思會不會太多了!”
陸遠一愣,那個昏君漢靈帝還有過這個想法?
不過靈帝剛登基時,確實有過一番作為。
而現在這個朱儁,也同樣看穿了他的心思。
這時,郭嘉翻身打了個哈欠,一臉頹喪道:“不談正事,不如不談!”
他姿態慵懶,很是無禮,簡直狂妄到了極點。
不過陸遠知道,他是故意為之,提醒自己不必在此事糾纏。
朱儁同樣是聰明人,很快想通,這種事情根本談不出結果。
他的刀子不夠鋒利,就管不了對方所為!
“老夫只是慕名而來,不過見了這些女子,倒是心生感慨!”
朱儁輕嘆一聲:“都是些可憐女子,希望將軍能善待她們,不讓她們在京城隨意拋頭露面!否則即便天子仁慈,皇甫老將軍為了朝廷尊嚴,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他滿面憂愁,似乎真情流露。
“老將軍說這話,就是欺陸某無知了!”
陸遠笑瞇瞇道:“老將軍縱橫沙場,竟然還有這副慈悲心腸?再說皇甫老將軍要殺人,與陸某何干?要是少了人數,陸某自會去找天子討要!”
他心中怪異,朱儁對這群女子,未免太上心了!
“嗨,果然瞞不住將軍,讓將軍見笑了!”
朱儁尷尬一笑:“這其中有老夫在意的人,只是時勢多變,命途多舛,如今雖然不便相認,卻難免心中牽掛,一時失禮了!”
他心中嘀咕,果然關心則亂,這個差事著實不好辦。
“老將軍何必裝糊涂,徒勞傷神!”
郭嘉在一旁長身而起,懶洋洋道:“在下雖然為人懶惰,但老將軍要是再這麼糊涂下去,在下就只好去看看這群女子,找出老將軍在意的人,之后再來聽老將軍的正事了!”
他隨意落坐,依舊無禮,一臉無奈地看著朱儁。
朱儁心頭一跳,之前從沒把此人當回事,只當是個無禮狂悖之徒。
現在才明白過來,這位將軍會客時,為什麼還留著此人在邊上。
這分明就是個人精!
朱儁看了看陸遠,見陸遠無動于衷,只得向郭嘉抱拳笑道:“閣下言語誅心,可知禍從口出,慧極必傷?”
他不得不正視郭嘉,因此警告一下。
這是他常年出入行伍,身為上位者的習慣,不喜歡被人威脅。
“老將軍何出此言,在下體弱,經不得嚇!”
郭嘉漫不經心道:“老將軍束手束腳,自己露了破綻,已經被拿捏在手,嚇唬在下有何用?在下只是口渴了,起來找碗酒喝的……”
他在桌案上翻了翻,心頭一陣郁悶,果然沒有酒,就又隨意倚靠在后面。
毫無儀表風范!
朱儁眼角跳了跳,這個無禮混蛋,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底拆穿了,反倒跑到一旁偷懶,好像一副與己無關的姿態。
只是這個混蛋到底是猜的,還是有了把握?
“老將軍,這次該談正事了!”
陸遠得了郭嘉的提醒,不禁樂呵呵道:“陸某的朋友,畢竟還沒出去呢,什麼都好談!”
他心頭明悟,朱儁此來,就是為了外面一群女子。
只是這群女子人數太多,讓他找個特殊的出來,也著實麻煩,不如先談談條件!
“將軍,老夫之前并無虛言!”
朱儁恢復鎮定,淡淡笑道:“只是一個舊識而已,老夫即便有心,也是身無長物,無法與將軍談條件,一些收藏寶貝,有心送與將軍,也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將軍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