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語氣陡然蕭索:“貴人,貴人是董卓冊封的啊!天子的命,就是孤家寡人!”
陸遠正想再勸,下方皇甫嵩卻突然一聲急吼。
“陛下,有大軍進京了!”
第220章 清君側,誅陸遠!
“何人敢于此時進京,難道不知天子之怒!”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天子之怒,流血千里!
司徒府中,少年天子劉協正在勃然大怒!
此時大軍進京,與之前陸遠進京完全不同!
之前陸遠進京驅逐國賊,因此無法提前通稟。
但此時大軍進京,沒有經洛陽八關稟報,沒有得朝廷應允,無論來自何地,都是居心叵測!
而且劉協剛剛臨朝,就有大軍不經通稟進京,顯然沒有將他放在眼里!
這就是在藐視他的天子威嚴!
“陛下,還未得確切消息!”
朱儁老臉緊繃,遲疑道:“烽火未報,快馬未至,只憑信鷹難以斷定來人,不過無論是何人,驃騎將軍,都該離京了!”
皇甫嵩急于回軍營查探情況,此刻只剩他在此等候劉協。
言語雖然含糊,意思卻很明顯。
此時有大軍進京,于朝廷而言,最多只是折損顏面。
沒人會在此時效仿董卓行事,再次綁架朝廷,成為天下公敵!
那麼大軍所指,就只有樹敵太多,招搖進京的陸遠了!
不如讓陸遠趕緊離去,讓京城免于一場戰火!
“有朋自遠方來,雖遠必誅!”
陸遠長身而起,面無表情道:“陛下,高處不勝寒,還請回宮吧!末將還有要事,無法陪陛下暢談了!只是禁軍竟然判斷不出信鷹來歷,實在不堪重用!”
他心頭冰冷,朝廷這群混蛋,竟然在此時趕自己走!
雖然自己確實要走,但和遭遇險境,被人趕走是兩回事!
畢竟自己剛剛驅逐董卓,才讓朝廷得以自主!
“將軍此刻還能有如此談吐,朕心安矣!”
劉協聽出了朱儁的提醒,同時感到了陸遠的不滿,稍稍思忖,向下一聲輕喝:“老將軍,今時不同往日,不必含糊其辭,到底怎麼回事!”
他是少年天子,剛得自由,正要大展宏圖,此刻怎麼能容人藐視皇權!
陸遠聽劉協說話,不禁心中一動,并未直接離去!
他也想知道是何人進京,本來此事問不出結果,現在倒有機會聽聽了!
他們大軍樹敵太多,但總不會是袁紹犯傻,這時候進京找他麻煩!
而董卓實力大損,收攏并州殘部都來不及,更不可能前來!
至于河東衛氏,他們時間不夠,除非自己剛進京時,他們就從河東出發。
而且河東衛氏身份特殊,沒有理由,不會輕易踐踏皇權!
“河東衛氏,以清君側之名進京!”
朱儁老臉抖了抖,語氣沉悶:“一共精騎三萬,即將過小平津關!京城經不起戰火,將軍麾下同樣無法抵擋,因此老夫覺得,將軍該離去了!”
清君側,正是字面意思,清除天子身邊的奸佞亂臣。
實則卻是景帝時期,朝廷因為削藩事宜,和諸侯之間的一場混戰!
諸侯聯手以清君側之名,逼景帝殺了主持削藩的大臣晁錯!
“河東衛氏,竟然如此看重陸某?”
陸遠怔了怔:“他們為了陸某,竟然還弄了個清君側的口號,以為陸某是當年晁錯?”
此刻河東衛氏進京,以清君側之名確實名正言順!
他們是大漢武勛,大漢皇權的既得利益者,與大漢可謂榮譽與共!
大將軍衛青的分量沉重如山,有著這份余蔭,他們的武勛地位無可撼動!
無論誰當皇帝,只要大漢還在,他們就是河東的無冕之王。
現在天子身邊有奸臣,他們自然可以出來清君側!
只是為了尋仇就弄得如此正式,這得是多大仇恨?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河東衛氏竟敢如此行事!”
劉協遲疑一瞬,氣急敗壞:“先祖創業艱難,才會被諸侯脅迫,他們為我大漢棟梁,竟敢效仿當年舊事,進京兵諫,其心昭昭,眼中可還有朕!”
雖然立場不同,但他的憤怒同樣發自真心!
當下大漢風雨飄搖,河東衛氏在此時進京,簡直等同當面打臉!
反而能夠看出,在河東衛氏眼中,他依舊是那個被人囚禁的天子!
“陛下,京城經不起戰亂了!”
朱儁見陸遠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再次提醒:“河東衛氏來勢洶洶,不妨隱忍一時!將軍的討逆軍也是一樣,只要退出虎牢關,自然安全無虞,何必牽動無妄戰火!”
他始終保持冷靜,站在朝廷的立場,分析利弊。
只是沒在乎陸遠的感受,以及天子劉協的立場。
“朕懂你的意思,只是這次,朕無法再忍!”
劉協語氣平淡:“朕的微薄顏面早已丟光,不值一提!可以忍討逆軍見朕不跪,可以忍河東衛氏藐視皇權,可以為了朝局作壁上觀,但朕不能對此事坐視不理,再次被人掌控!”
這正是他的立場!
清君側,只是諸侯逼迫天子的一個理由!
如果他此時再忍,他就依舊無法主持朝局,僅僅是換了一個大些的囚籠!
“將軍說得沒錯,高處不勝寒!”
劉協起身下了甬道,隨意揮手:“朕還有要事,該回去了!將軍同樣該盡快離京,免得真成了當年晁錯,讓朕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