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正豎著耳朵偷聽,這幾日就要敲定私鹽之事了?
被陸遠一碰,不由腦中一懵,不自覺一個激靈!
什麼意思,以后自己還得住在此人府上?
那樣即便沒破綻,早晚也要被人看出破綻了!
可事關會稽郡安危,自己挑明身份,或是向閨蜜蔡瑾求助都無用!
這都是只能保全自己,左右不了會稽郡之事的!
唐瑛想到這,只得硬著頭皮,聲如蚊訥道:“將軍放心,我記下了……”
陸康老臉一沉,向著陸遠輕斥道:“你看你毛手毛腳,把這孩子嚇得!本就手抖,現在說話都不敢了!自己什麼名聲不知道嗎?以后對女子要客氣點!”
他心頭另有考慮,原來自己孫兒急著要錢,是不愿委屈了婉兒?
這倒正常,自己孫兒,本來就不太在意這些!
但這樣一來,這錢應該喬家出啊!
喬家雖然冒險賭了一把,但自己孫兒爭氣,他們也跟著賺得盆滿缽滿!
家中又無男丁,留著再多錢有何用,還不是自己孫兒的!
“祖父,說正事吧!郡治遷一遷……”
陸遠笑呵呵道:“舒縣太遠了,孫兒無法盡孝!祖父要是不遷,孫兒就只好帶著大軍前去,只是可惜了皖城這番經營……”
這才是他找自己祖父的真正目的。
一是為了盡孝,二是讓廬江的政治中心傾一傾,給各地一個信號,方便自己行動!
“郡治之事,還需上書朝廷,這個規矩不能壞!”
陸康白眉微抬,稍稍沉吟道:“朝廷應該阻力不大,但我們總要有個姿態,讓天下人知道,我陸家忠于大漢,忠于朝廷!免得宵小胡言,壞你名聲!”
他心頭稍稍動容,自己孫兒的孝心,他當然感受得到!
而他孫兒將皖城打造得這般好,醫館,報社,書院,書局,各種產業應有盡有。
無論郡治在哪,這里都是廬江的政治中心!
朝廷沒理由駁斥,更何況他孫兒驅逐董卓,匡扶朝廷,那些重臣也該記得他孫兒的好!
誰要是敢說不行,誰肯定就是奸佞!
“祖父,還有另外一點小事!”
陸遠心中一松,再次笑道:“孫兒要大興鐵器,造福廬江百姓!但皖城太小,只有居巢全境合適,不過如此一來,居巢縣令,就礙著廬江百姓的這場喜事了……”
他隨即將韓暨的冶煉之事講了一遍,只不過是著重講了鑌鐵對百姓的意義。
木制工具換成鑌鐵制造,效率至少能提升兩倍!
“這個,確實是利民大事!”
陸康白眉抖了抖,老眼一亮:“此事你放手去做!居巢縣令焦仲卿,并非世家碌碌之輩,其人為人清廉,實是干吏!老夫也是剛剛提拔,當下就只能給他重新謀個差事了!”
“焦仲卿……這名字怎麼有點熟悉?”
陸遠稍稍思忖,倒并未在意,呵呵笑道:“要是干吏就留在居巢幫忙,祖父何必特意費心!只是此人姓氏,別人問一聲貴姓,都不知他該如何作答……”
此事已經開始,他僅僅是要自己祖父點個頭而已。
“混賬話!哪有取笑別人名字的!”
陸康輕斥一聲:“你還有何事,老夫急著回去!如今這世道難民太多,容易生亂,老夫也無法離開舒縣太久!”
他心頭稍稍得意,自己孫兒確實出息了!
南下歸來,未曾窩在溫柔鄉里,就開始考慮利民大事!
這才是大丈夫所為,大丈夫擔當!
這不禁讓他也老臉有光,與有榮焉!
“祖父這把年紀,還來回跑什麼!”
陸遠微微皺眉,沉聲道:“難民的事,交給孫兒處理!我皖城的招牌還在,壞不了事!祖父今夜就在皖城休息,先讓神醫給你看看身體,再陪孫兒下幾盤象棋!”
他說著向外一聲輕喝:“去找下典韋,把我的保證告訴他!再給我祖父收拾出一間屋子,他今夜不走了!”
一個衙役在屋外抱拳領命,轉身揚長而去。
陸康呆了呆,自己孫兒這份強勢霸道……
毅然決然,頤指氣使,根本不容旁人拒絕!
“祖父,到孫兒那用膳!”
陸遠長身而起,樂呵呵道:“孫兒還得和你說說招賢館的事,難民中不乏韓暨這等能人,不容錯過!孫兒要在揚州各郡廣設招賢館,聚天下能人,這才是廬江大計!”
這本是他最后要說的事,既為了招攬人才,同樣也可以在會稽郡行動之前,先往那敲進一根釘子!
只不過此事需要先在廬江做個表率,方便他暗度陳倉。
只等他大婚結束,驟然發力時,便是雷霆一擊,大軍直取!
“大計……這是好事!你已經長大了,盡管去做!”
陸康老眼含笑,卻漸漸渾濁,揉了揉眼眶笑道:“老夫不去你那,老夫去喬家借宿!今天就懈怠一夜,看看你皖城的招牌如何!”
他長身而起,說走就走!
他孫兒有心為他分擔,他自然愿意成全。
皖城的招牌,不餓死一個百姓,至今還沒壞過,他又豈會不信!
他孫兒是在幫他撐開局面,而且還在照顧他顏面!
否則以他孫兒而今聲望,這幾件事,哪需要跟他匯報!
陸康大步流星,越走越快,猛地鼻子一酸,老淚縱橫!
他那個不爭氣的寶貝疙瘩,由他一手帶大的混賬孫兒,曾經的廬江第一混蛋,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開始頂天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