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馬車稍稍遲疑,便紛紛進入了其余商船,緩緩渡江!
一個個討逆軍將士同樣動作迅速!
千人在前接引,等待這份天大收獲!
千人在后策應,強弓高舉,嚴陣以待!
只是商船剛駛入江面一半,忽然從中射出大量箭矢,拖拽著繩索,一側連著商船,一側深深釘入長江南岸!
船上糜家門客毫無遲疑,不等靠近,就已紛紛跳水,逃遁而去!
一群討逆軍將士目瞪口呆,什麼情況?
這群江湖豪客,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提前跑了!
將軍可是有令在先,要扣下這批江湖人,讓他們做苦力來搬運糧食呢!
為今之計,豈不是得他們先做纖夫,把商船拉過來,再做苦力搬糧?
陸遠心頭了然,這位糜家的糜竺,確實細心。
唯恐與他們大軍發生摩擦,讓他順勢再次斬殺這兩千門客。
糜芳不明所以,心中忐忑,硬著頭皮上前解釋:“將軍,他們只是膽小,雖然有些失禮,但并非有意怠慢將軍!”
他依舊擔心,陸扒皮借題發揮,信手殺人!
畢竟陸扒皮已經得到了所有收獲。
他糜家毀家紓難,也終于挺過此劫。
反而是他自己,已經沒了價值,正陷身于此。
生死不能自己!
“糜公子說笑了!陸某豈會與他們一般見識!”
陸遠滿面春風,熱情洋溢,緊握糜芳雙手,看似親密無間,手上卻在漸漸發力,樂呵呵道:“此次糜家饋贈,陸某感激不盡,天子得知此事,也會大為寬慰,感慨我大漢忠骨!”
糜芳臉色慘白,額頭泛起濃密汗珠,只覺得雙手劇痛無比,根本來不及寒暄,只渾身哆嗦,結結巴巴道:“手……手斷了!”
“手段?你們糜家還要耍手段?”
陸遠臉色一沉,雙手猛地發力,聽著連續的“嘎嘣”脆響,這才心滿意足,冷冷開口:“糜公子謹記,只要陸某沒有戰死,糜家什麼手段也得改行!如果再敢把我大漢百姓賣去西域,陸某必會引兵徐州,屠盡你糜家滿門!”
他原本沒打算留下此人傳話,以糜家門客的性命來震懾足矣。
可惜糜家的江湖人跑得太快,他也只能改了主意。
“記住了,在下記住了!”
糜芳冷汗滾滾,渾身打著擺子,強咬牙關,抖著雙腿道:“將軍放心,只要在下回去傳話,我糜家必定不敢違逆將軍吩咐!絕不會再將奴隸賣到西域!”
他強忍悲憤,只為一時求生。
同時也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回去傳話!
陸遠無心與他廢話,微微擺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
有了此次教訓,糜家總該收斂一些。
而他被難民所擾,也確實無法兵臨城下,斬草除根!
“將軍,在下告辭了!”
糜芳不敢廢話,生怕陸遠反悔!
拖著兩條手臂,如同鴨子一般疾奔,逃之夭夭!
剛到江面,便已躥上一艘小船。
牙齒咬開束縛繩索,就此離江而去。
小船隨大江滾滾東逝,無人劃槳,只靠浪!
回眸冷審,竊喜逃生之余,卻也多了一絲狠辣!
看來大哥說得沒錯,他們糜家空有錢財,卻無強勢軍侯依仗,終究只是他人魚肉!
只有找到劉備那等亂世梟雄,傾力輔助,才能讓他們在亂世立足!
只要有梟雄撐腰,刀兵在手,什麼販奴瑣事,誰敢多說一句!
到時別說把揚州的百姓抓成奴隸,就是益州那般天府之國,還不是任他們糜家宰割!
七百萬人口,只給留下一百萬又何妨!
陸遠不知糜芳心中所想,沒再理會,大步走向江岸。
一個個將士吵吵鬧鬧,或者拉船做纖夫,或者牽著戰馬。
熱熱鬧鬧,喧囂不已。
“都快點,我們人太少,干到明晚都未必能干完!”
“你牽著馬,我挑著擔,老大趕馬車,都別亂!”
“老子不愿意扛麻袋,老子只愿意上陣殺敵,賺錢買肉!”
后方列陣的將士同時匆匆上前。
糜家的門客已經上岸離去,隔江相望,也無需他們在后警戒。
現在只圖盡快運完物資,以便趕緊回皖城,在討逆軍大營中報道!
吵吵鬧鬧,罵罵咧咧,聲音比前方將士還大!
“都怪你們這群混蛋,挽弓挽得太響,把兔子嚇跑了!”
“放屁,這群混混是被殺怕了,早就有心要跑!”
“整日廝混,給豪門當打手,還自稱逍遙,確實堪稱混混!”
“他們還拜財神爺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專門嚇唬老百姓!”
“老子見過他們大碗喝酒,本想跟他們買點,結果他們卻嚇尿褲子了!”
人來人往間,吵鬧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陸遠看著成山的糧食,也是一陣頭疼!
索要太狠,所得太多,但搬運起來也太過麻煩。
而且還有這些商船,都有用處。
可他還急于南下,怎麼能在此耽擱!
直到見了難民營里的一群百姓,才不由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傳令,大軍退后警戒,就地埋鍋造飯!”
陸遠一聲令下:“難民營中,除了老弱婦孺,全部出來吃飽干活!糧食碼放整齊,戰馬牽入軍營,尚未燒毀是商船,暫時全部拉靠上岸!一切事務,必須在子時前完成!”
他并非救苦救難的菩薩,更不是舍身飼虎的佛祖。
收容難民,許他們于亂世中安身立命,也得讓他們為揚州建設流汗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