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刀兵相見,他們是戰是退,是守是降!
那支殺人無算,兇名赫赫的揚州大軍,肯受降嗎!
城墻上,士武已經徹底崩潰!
連續四天四夜,他沒得到一刻休息,始終不敢放松警惕!
可惜無論城內還是城外,都始終不斷在給他增添壓力!
他有心回到城內,徹底掃清揚州奸細,卻無法對城外的揚州大軍坐視不理!
可自己固守城墻,積極備戰!
城外那群揚州禽獸,卻還是在砍他士家的柴,燒他士家的水!
安營扎寨,燒水煮飯,儼如在此過日子一般,毫無一絲攻城的意思!
不過對方強勢,看透了他不敢出城一戰,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他卻是生死關頭,不敢有一絲大意!
城墻上無法留太多士卒,以防這群禽獸隨時來上一輪亂箭!
雖然不知對方何時會突襲攻城,也不知自己能否守得住!
但也只能一直在此僵持,為了活著盡力為之!
直到南海都尉張旻之死,終于讓他心志失守,渾渾噩噩起來!
整座城內,幾乎集合了交州所有能戰武將!
如今卻只剩他一人還在獨守,甚至有氣都不知該向何人發泄!
他緊緊攥著腰刀,手指因此顯得蒼白無力!
目光逡巡,血絲之間,還帶著許多莫名情感。
驚懼,憤怒,不知所措!
昏昏沉沉,在東北兩個城門間往來奔跑,檢查巡視!
看著北城門前,那支黑黝黝的騎兵大軍,心頭復雜更是無以言表!
那個人高馬大的黑鬼,甚至單人獨騎,到了城下仔細打量過他!
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個死人,很是戲謔!
而且還明目張膽,當著他們大軍的面,以長槊檢驗城墻!
好像在看他們的城墻,到底能經受幾次撞木攻擊!
直到他們亂箭齊發,箭矢在黑鬼的甲胄上射得叮當作響!
這個黑鬼才舞動長槊,抵擋著個別幾支箭矢!
之后搖頭晃腦,心滿意足離去!
耀武揚威一番,不知是為了打擊他們士氣,還是為了檢驗甲胄是否安全!
抑或兼而有之!
可惜他們終究無能為力,還是讓這個黑鬼奸計得逞!
而且這個黑鬼身后,還有與他一樣裝束的,密密麻麻一群騎兵!
讓他們城墻上的守軍,個個心頭忐忑!
不知這群鋼甲禽獸,何時會抱著撞木,頂著箭矢攻城!
反而他們一群軟弓,除了射中對方面門,根本無法給對方造成傷害!
低矮破敗的城墻,也經不住幾次撞木攻擊!
士武兩眼猩紅,看著這群禽獸,正在煮著他士家的粟米!
而他士家奴仆,甚至也在其中忙忙碌碌,甘心為對方驅使!
讓他覺得一切都恍恍惚惚,匪夷所思!
這些古越山民,向來只有刀架脖子,才愿意俯首聽命!
什麼時候開始這般犯賤,主動幫人燒水煮飯!
只是他終究壓制住了心頭火氣,再沒有主動要求對方武斗!
他已經打探清楚了這個黑鬼的底細,正是車騎將軍典韋!
無論是其兇名赫赫,還是身高體型,都讓他感覺有心無力!
魁梧得如同棕熊,高得不似人種!
他就算跳起來揮刀,也未必能砍到對方脖頸!
只能按照張旻生前計策,暫時先行忍耐,援軍到來前,不要激怒敵軍!
只是恍惚之中,依舊有些疑惑!
按理援兵應該已經到了,為何現在還未出現!
難道正在暗中埋伏,等待合適時機,給予敵軍重創?
可惜自己終究沒上過戰場,對于這種情形,根本無從判斷!
士武攥著腰刀,面沉似水,再次匆匆返回了東城門!
相比于這個黑鬼典韋的囂張,還是那個趙云溫和一些!
東城門外,也是同樣一副場景!
揚州大軍生火煮飯,根本無人理會城墻守軍!
但士武卻已長了教訓,沒有再對外大肆叫囂!
這群禽獸的強弓都在身側,隨時可能抬手給他一輪箭雨!
士武敲了敲腦袋,看著身后幾個親兵,聲音有些嘶啞,也不再跋扈,慢吞吞道:“這里的情況,通知交趾了嗎!”
他的當務之急,還是領兵大將!
不知兄長士燮,還能不能幫他找出幾人!
一個親兵抱拳上前,小心翼翼道:“回稟將軍,已經通知過了!只是將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免得大戰之時,體力難以為繼!”
他是跟隨士武最久的親衛,剛才一直在士武身后,看得清清楚楚!
這位一直蠻橫暴躁的將軍,如今已經走路踉蹌,竟然幾次險些栽倒!
甚至腦子也有些糊涂,好像經常忘事!
這個問題,一天時間,已經問過十幾遍了!
“不必,有我坐鎮在此,他們才不敢攻城!”
士武大手一揮,嘶啞著嗓音道:“趙云雖然膽小如鼠,不敢與我武斗,但一定在悄悄窺視我軍,就看我何時休息,以便趁機偷襲!”
他來不及理會其它,腦中昏昏沉沉,只能按著之前的計策行事!
拒城而守,堅守待援!
親兵唯唯諾諾稱是,沉吟半晌,終于忍不住相問:“將軍,使君大人的援軍,為何至今還沒動靜……”
事關生死,他縱然心頭恐懼,也不得不問!
而且他追隨士武最久,總歸有些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