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多言,徑自看向長江下游戰船!
卻不知此情此景,正如同另一個歷史上,由他主導的赤壁大戰!
只不過彼時彼刻,他卻是采取火攻的另一方!
長江下游!
文聘與黃祖立身于一艘斗艦樓船之上!
居高臨下,凝望著周瑜布下的陣勢!
“周瑜小兒,徒有虛名!”
文聘緊握腰刀,面沉似水:“夏口陣勢,就想引我逆流而上,卻不知我本就要在烏林渡江,馳援南方戰場!如今他竟想以如此軍陣,攔我大軍,卻不知江風多變,天要助我!”
他腰刀一揮,沉聲大喝:“傳令!蒙沖千艇,敢死萬人,以火油焚盡揚州海船!”
號令傳下,荊州水師中當即有了動作!
最前方的千艇蒙沖,當即借風突進,呼嘯而出!
一艘艘戰船上堆滿了雜草火油,各有士卒藏身在雜草后準備引火!
其余士卒則在拼命劃槳,迅速靠近!
只等海船上火勢一起,就立刻遁水而去!
文聘眺望遠方,好似正在與周瑜隔空相望!
他本就初勝孫堅,志得意滿!
如今火借風勢,更是讓他信心十足!
黃祖立身一旁,并未多話!
畢竟他與孫堅鏖戰良久,也沒能拿下孫堅!
論及戰功,遠不如這個軍中小輩!
而且他之前被陸扒皮勒索軍糧,顏面盡失!
此刻也正想新仇舊恨一起算,一把火燒光陸扒皮這些笨重海船!
千艇蒙沖迅速靠近,兩方人馬都在緊緊觀望!
忽然“轟!”的一下,千艇蒙沖上,同時火光大作!
江面上瞬間火光沖天,亮如白晝!
千艇蒙沖帶火前沖,一時聲勢無兩!
如同千把火炬,齊齊投向了江面上的龐然大物!
周瑜立身船頭,打量著蒙沖的體積和高度,依舊云淡風輕!
文聘則已握緊了腰刀,只等火勢一起,就號令全軍西進!
眸中蘊光,儼然已經看到了周瑜葬身火海的盛況!
一個個敢死士卒也還在忍著烈焰劃槳,隨時做著跳水準備!
他們本就是荊州死士,只想靠戰功贖回自由身!
無論如何難忍,也得等到引燃揚州海船才算大功告成!
此時此刻,長江上下!
一艘艘燃著烈焰的蒙沖前進,幾乎扯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在屏息凝神中等待,揚州海船被烈焰席卷的一刻!
“砰!”
“砰!砰!”
“砰!砰!砰……”
終于,一艘艘蒙沖撞上了揚州海船!
火焰升騰,火星四射,火舌幾乎已經躥進了揚州海船的船身之中!
所有荊州水師的將士,幾乎都已經瞪圓了眼睛,緊緊盯著一艘艘海船!
以他們經驗,不出盞茶功夫,這些笨重海船就統統會被燒得解體!
“咔嚓!”
“咔嚓!咔嚓……”
然而,在所有荊州將士的期待之中,一道道刺耳聲響驟起!
千艘蒙沖在撞上揚州海船的一瞬間,就猛地齊齊斷裂!
船身四分五裂,烈火分崩離析!
烈火或者在揚州海船的船舷上緩緩滑落!
或在一個個沒來得及逃亡的士卒身上引燃!
一個個荊州士卒渾身浴火,在江面上下嘶聲掙扎!
火油遇水,卻也依舊不滅!
凄厲的慘叫聲同一時間響徹夜空,歇斯底里!
揚州海船的船舷一側,卻已探出一支支利箭!
利箭破空,須臾間鋪天蓋地!
如雨直下,覆蓋住前方整片江面!
一聲聲慘叫戛然而止,好似解脫!
一艘艘蒙沖徹底沉沒,帶起江面一處處漩渦!
一束束目光呆滯當場,發不出半點聲音!
唯有一束束火焰,在江面上下零星寥落!
而揚州海船上的火焰,卻早已隨著雜草滑落江面!
海船的船身之中,則同樣沒有絲毫異樣!
鍍銅船舷,六丈余高的船身,讓一艘艘蒙沖的火攻如此稚嫩且無力!
長江下游!
文聘手按腰刀,神色變幻,眼角卻不自禁一陣亂跳,滿是錯愕道:“他們的船舷……防火?可如此笨重的海船,以金屬打造,怎麼浮得起來?”
他親眼所見,火攻沒有取得任何戰果!
反而揚州海船,在火光映照下的金屬光澤,使他們的一艘艘蒙沖如同飛蛾撲火!
撞擊敵軍,卻會自行斷裂!
如今再看揚州海船,竟好似找不到半分破綻!
實則他的戰術毫無問題,可惜遇到了遠超時代的大漢榮光號!
借風弄火,反倒成了玩火自焚!
主動出擊,卻也成了以卵擊石!
“這不是當務之急,將來擒下一艘即可弄清!”
黃祖太陽穴突突亂跳,死死攥著佩刀顫聲道:“此時此刻,我軍必須考慮,他們若沿江而下怎麼辦!夏口的揚州海船,已經逆流而上,攔住了我軍退路!”
他們本不想在樊口渡江,因此對夏口魚死網破的防御姿態,根本未曾理會!
不過夏口的揚州海船,卻在他們全部出了漢水之后,按照周瑜布置,尾隨而上!
此時此刻,倒讓他們騎虎難下!
如果順流而下,面對東風,難免遭遇揚州海船的火攻!
而他們的戰船卻遠不如揚州海船,經不住烈火焚燒!
更無法與揚州海船對撞,以卵擊石!
“老將軍言之有理!”
文聘臉色緊繃,沉吟良久,才強自鎮定道:“揚州海船,看似毫無破綻,不過他們船體太大,難以周轉!只要我軍蒙沖,穿插在他們船隊前方,仰射火箭攻擊船體內部,必能以火攻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