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艘蒙沖,五萬名將士,前后無盡,覆蓋滿整個江面!
如同一片沙石前移,奮不顧身,主動迎擊揚州海船這面金屬重山!
一艘艘蒙沖上的基層軍官,還在做著最后的動員!
“兄弟們,沖進海船縫隙,跟陸扒皮拼了!船槳也可以擋箭!”
“只要家中娘們安好,死了也值了!準備好火箭,直奔海船間隙!”
“兄弟們不要硬撞,找好揚州水師的破綻,就是他們海船間的縫隙!”
他們的唯一念想,都在揚州海船行進之中,兩船橫向之間的縫隙通道!
長江上游!
周瑜正在看著江面變化!
始終智珠在握,神色平靜!
“五千蒙沖,五萬將士,這就想來搏命了嗎!”
周瑜目光橫掃,語氣淡淡:“傳令!后排海船迅速突進,并入前排海船間隙!橫掃秋風,一路破敵!”
命令傳達,本就兩排布置的后排海船,當即鼓動風帆,踩動水輪,迅速沖入了前方!
船頭并著船頭,一并突進!
兩船橫向之間,縱然還有一絲狹窄縫隙,也根本不容荊州蒙沖突破!
一艘艘海船猙獰兇惡,以勢不可當之姿,同樣迎向了荊州的蒙沖!
絲毫不顧那一艘艘蒙沖上的將士,神色中的錯愕,惶恐,絕望,無助種種情感!
馬鈞抱著一團草木火球,湊頭上前,拉著臉道:“說你陰險,你還不承認!那個兩船之間的縫隙,就是你故意留出來的吧!否則你怎麼會這麼快,就能直接調整陣型!”
“兵者,詭道也!”
周瑜若無其事:“我不過因地制宜,順手為之,算什麼陰險!只是不曾想文聘徒有虛名,連這般陷阱都看不出!他們唯一生路,是讓斗艦一并參戰,沿江而下,頂住我軍一輪火攻,返回漢水!”
馬鈞搖了搖頭,隨意感慨:“此事應該……怪不得文聘,換了誰也不愿意被火攻!我倒覺得陸扒皮比你本分多了,還能有此發明,倒與我更像是同道中人!”
他指著手中的草木火球,意思不言而喻!
此物原理簡單,但其中機巧,卻不是尋常人可以想到的!
當然他不會知道,草木火球在技術上,有火油就可以達到!
但是真正被人發明,用于實戰,卻還要后推一千五百多年!
“你說主公本分?你是不是當木匠當傻了?”
周瑜難得錯愕,遲疑道:“我順手為之,不過是圖謀對方大軍!主公是順勢而為,卻會讓你身不由己,再離不開揚州!如同封你槐里侯!攻心與殺人,孰優孰劣,你分不清嗎!”
馬鈞怔了怔,一時腦殼生疼,沒了回音!
正常封人侯爵,都是喜聞樂見,雙方滿意的事!
只有陸扒皮要封他這個槐里侯,竟然連問都沒問他一聲!
如果到時論功行賞,陸扒皮直接將扶風郡治,劉氏皇族的封地封給了他!
到時他如何應對!
封侯之事,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間,容人拒絕嗎!
可他拒絕不了,又如何面對他扶風郡的父老百姓!
受著鄉人推舉,外出一趟,回來就把主人趕走了!
關鍵是此舉破了先例,讓他徹底得罪上了劉氏皇族!
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搶走了天子近親的封地!
到時這天下之大,能容他的恐怕也只有揚州一地了!
而且他哪怕現在能夠離開揚州,心中也是帶著隱憂!
如果陸扒皮那個混蛋,隔空封賞,怎麼辦!
當然這只是他的木匠頭腦能想到的!
陸扒皮的圖謀,到時只會讓他大吃一驚!
說不定結巴都會治好!
馬鈞放回草木火球,江面卻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艇艇荊州蒙沖,與一艘艘揚州海船之間,迅速靠近!
一方迎風,一方破浪,已經無人可擋!
長江下游!
文聘和黃祖還在樓船之上觀望!
只不過對于揚州水師的陰招,卻都是滿腦子發懵!
黃祖額頭冷汗密布,兩眼呆滯:“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文聘神色木然,嗓音艱澀:“我從未見過如此海船,也從未想過周瑜小兒,會如此難纏!事已至此,我又能有何辦法!”
他們兩人還在風中凌亂!
兩軍戰船,卻已在意料之中,轟然撞擊!
“轟……”
“砰……”
“吱嘎嘎……”
一切都如預料之中,無數雞蛋撞上了石頭!
唯一意外,是揚州海船,在兩軍靠近之際,忽然同時砸下百根拍桿!
一根根拍桿當空砸落,如同裹挾風雷,兇威赫赫!
不過拍桿卻沒有針對荊州的蒙沖小船,反而是憑空砸向江面!
結果卻如攪動了風云一般,使得江面風浪湍急,驟然洶涌澎湃!
拍桿砸落之地,更是同時帶起了上百個猛烈漩渦!
大浪如潮,使得整個江面都為之一晃!
一艘艘蒙沖小船在風浪之中漂泊,再無力掌控方向!
上百個驟然出現的漩渦,也在極力拉扯著他們!
一個個蒙沖上的荊州將士,弩弓已經舉起,卻也只能搖搖擺擺!
隨意發射一通,就已迎面撞上了揚州海船!
蒙沖驟然解體,毫無懸念!
沉沒之際,在此留下了新的江面漩渦!
不斷拉扯著荊州的蒙沖小船,卻對揚州海船這般龐然大物毫無影響!
揚州海船上同時箭雨直下,在火光中如黑云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