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天下大勢,滾滾如潮,難道你此時還沒看透嗎!”
張遼目光憐憫:“我去京城,可得一時高位,一時榮耀,卻只是尋死!我在揚州軍,一時屈辱,一時冷遇,卻還有未來可言!我還有滿腔抱負未曾施展,此時該尋死,還是該著眼未來!”
他語氣淡淡,繼續道:“如果是其它大軍,我倒可以擇木而棲!先去京城享受,再換地立足!可揚州軍中,可曾容得下反復之人?”
他漫不經心,又冷笑道:“聽聞顏良文丑,同樣曾在揚州軍飽受屈辱!如今他們位高權重,極得陸將軍信任!老將軍如果有心,不妨去策反他們!可能會給陸將軍致命一擊!”
他被親衛軍灌著雞湯,一路抵達綿竹!
雖是度日如年,卻也給了他更多時間思考!
何況一路見聞,也讓他對揚州軍,了解到了更多!
哪怕太史慈在揚州軍不受重視,也甘愿從小卒做起,以軍功立身!
甚至顏良文丑,初到揚州軍中的處境,比他們還要不堪!
可如今這兩人位高權重,卻已是揚州軍核心將領!
這些人能有此抉擇,無論有何原因,都絕對少不了揚州軍未來!
“天下大勢……”
朱儁呆滯,形如泥塑木雕,片刻后才看向高順,木然道:“這位壯士,你也覺得京城朝不保夕,去了京城就只是尋死?你心生怯意,因此寧愿在此受辱?”
他心中蕭索,無以言表!
不過重任在身,卻容不得他思慮其它!
大漢四百年國祚傳承,甚至已經不容他傷感!
“京城一隅之地,卻為四方矚目,正是朝不保夕!”
高順坦然:“我雖不怕死,但天子于我有何恩德,讓我可以前去尋死?陸扒皮屈辱待我,我自有計較,不過絕對與京城無關,老將軍還是省省心吧!”
他已經知道,董卓已死!
此時對長安沒了念想,也只差揚州一點禮遇而已!
可惜他話音剛落,腦袋上當即“啪”的一下,狠狠挨了一個頭皮!
他的發髻直接被打散,腦袋也是被拍的嗡嗡直響!
一個親衛軍老卒湊頭上前,惡聲惡氣:“你們可以大聲密謀,幫天子造反!但提到主公時,說話客氣點!”
高順腦中一懵,怎麼給揚州這個破規矩忘了!
可以直呼陸扒皮,但不能當著陸扒皮的面!
這算什麼古怪規矩!
高順氣急敗壞,當即抻著脖子,嘶聲大喝:ʝƨɢ“將軍,末將要與你比箭!末將不為其它,只想知道以將軍武藝,為何不給張繡一個公平戰死的機會!”
“你要與我比箭?可你與張繡一樣,拿什麼與我比箭?”
陸遠揮手劃向四周,似笑非笑:“你難道以為我手中利箭,只有剛剛那一支?我為揚州牧,大將軍!利箭所指,十六萬鐵蹄兵鋒所至!你看到的只是我的箭術,不是我的箭法!”
高順愕然,卻也終于一解疑惑!
陸扒皮騎射無雙,為何沒與張繡武斗!
陸扒皮雖然常在行伍行走,卻早已不是軍中武將!
利箭所指,三軍所向,正是主帥所為!
無論是他,還是張遼,張繡,都不配而已!
不過張繡生死與他無關,他們本來就無私交!
反而這是陸扒皮灌他雞湯以來,第一次與他對話!
高順心神復雜,卻再次嘶聲高呼:“將軍,末將心頭還有疑惑……”
可惜他話未說完,腦袋上當即再次“啪!”的一聲!
一個頭皮,直接拍的他眼冒金星!
全部后話,也全都憋回了腹中!
太史慈信手揮了揮巴掌,一臉不耐:“你個戰俘,哪來這麼多疑惑!對,就這麼瞪老子,千萬別眨眼!一會兒主公不在,老子好好伺候你!”
高順重重喘了兩口粗氣,心頭怒極!
他已經知道,這個大胡子是那個大黑鬼的師弟!
師出同門,自然同一副德行!
僵持半晌,才強自挪開視線!
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何必去招惹這個混賬!
張遼這廝從不抗辯,就比自己少挨了許多毒打!
太史慈微微點頭,鄭重其事:“不錯!終于知道學習張遼了!不過老子手癢,一會兒還是得拿你練練!咦,那老家伙呢,怎麼跑了!”
當然沒人回答,張遼和高順都是對他避之不及!
陸遠目送朱儁離去,忍不住低喃:“哀莫大于心死,不知老將軍還能撐多久……”
朱儁風風火火,縱馬沖出州牧府!
大漢四百年國祚的重任,壓得他來不及傷感!
他目的明確,揚州軍眾將豈能鐵板一塊!
大漢積威四百年,難道已經無人認同朝廷高位?
朱儁縱馬疾馳,一路直奔陽平關!
這是陸扒皮布置的關節,也是陸扒皮謀劃的起始!
只要他從陽平關開始,說服任何一人,都能緩解關中危局!
京城稍得喘息,平定關中之后,就有了轉圜余地!
起碼天子不至于受困京城,只做一城洛陽令!
日月無間隙,朱儁終于到了典韋軍中!
重甲騎兵壁壘森嚴,卻早得軍令,并未阻攔朱儁!
朱儁也終于到了典韋面前,仰面嘆息:“壯士沙場百戰,為我大漢搏命,這些天子盡知!圣旨雖是不及時勢,不過他日天子必會昭告天下,以全壯士拳拳報國之心!”
“老子是車騎將軍,不是什麼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