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難得一臉憨厚,取出一枚官印,咧嘴笑道:“你是車騎將軍,老子是車騎將軍,袁紹也是車騎將軍!可只有老子有官印啊!你們這些冒牌貨,在老子面前扯什麼淡!”
朱儁老臉一繃,重重喘了一口粗氣,心頭連連暗罵!
這個黑鬼,偷了自己官印,竟然還能如此坦然!
大漢三個車騎將軍,只有自己是朝廷欽封,其余皆是矯詔!
現在自己卻被這黑鬼反客為主,說成冒牌的了!
不過這廝毫無臉皮,自己與他講理純屬枉費唇舌!
朱儁穩定心神,長身而起,直接離開了重甲騎兵軍營!
一路縱馬,輾轉到了斥候軍中!
只是看到周倉一張大黑臉,與典韋一般無二,心頭當即就是一陣煩躁!
強忍著心頭厭惡,情真意切,說出了一番朝廷大義!
“老家伙,老子真不是壯士,你找錯人了!”
周倉一臉冷漠:“將士們其實都想砍你,也就是主公有令,你才能活到現在!不過老子沒想砍你,老子只想砍了天子!老子沙場百戰,不是為了朝廷,就是為了造反!”
他軍營踱步,淡然道:“老子黃巾出身,可老子為啥當黃巾,老子天生反骨嗎?當年天災,老子餓得直啃土,只想求口吃食!當時朝廷有糧食,老子也在等著朝廷救急,可結果呢!”
他眸光一冷,咄咄逼人:“結果朝廷的糧食來了,給了各大世家,讓他們用于剿匪!朝廷的思路,是我們這麼賤民死絕了,天下也就沒有饑民了!現在你還和老子提朝廷?”
他走回軍帳,邊走邊道:“主公給了老子活路,老子就愿意給主公當刀!主公把老子當兄弟,老子就愿意追隨主公流血!這麼簡單的交易,我揚州軍兄弟人人都懂,你還偏要扯什麼朝廷大義!”
朱儁腦中轟鳴,在原地木然良久!
有心告知周倉,天子已經換人了!
可他卻沒法自欺,朝廷還是原來的朝廷!
唯有心頭黯然,原來陸扒皮的軍心,就是如此簡單的交易!
以心換心,如此而已!
可朝廷蠅營狗茍,做不到!
朱儁不敢多想,生怕自己最后一絲信念就此崩塌!
縱馬疾馳,終于迎上了廖化!
只是剛一搭話,就得知對方黃巾出身,還做過山賊!
他也當即沒了興趣,匆匆縱馬離去!
廖化振臂高呼,聲嘶力竭:“老家伙,朝廷要封賞什麼?官職老子只能聽主公的,但金銀美人,老子都不介意!你慢點跑,把這話傳給天子,最好是美人!”
朱儁心頭連連暗罵,一語未回!
這個混賬,對陸扒皮忠心耿耿,竟然還想占他京城的便宜!
他一路跑馬,終于迎上一隊輕騎!
朱儁神色一震,縱馬高呼:“小將軍,可是孫堅孫文臺之子,孫策孫伯符?”
“咦,老將軍,你還沒死?”
孫策意氣風發,豪邁大笑:“在下正是孫策,人稱江東小霸王!”
朱儁臉色一黑,耐著性子道:“小將軍,你可知陸將軍把你父安置徐州,是何用意?看似重用你父,實則卻是不在乎你父生死,否則鎮守徐州的最佳人選,就是徐庶了!”
“咦?家父之前與我說過此事,老將軍怎麼會知道?”
孫策信馬由韁,擊掌贊嘆:“老將軍知道這麼多,竟然還能活到現在,當真命硬!家父曾言,我大漢只剩三根柱子勉強支撐!一則皇甫嵩,二則盧植,三則老將軍!老將軍還該保重啊!”
朱儁胡須一翹,二話不說,策馬就走!
這個混賬小霸王,竟然說他大漢只剩柱子支撐,顯然對朝廷毫無忠誠!
他時間緊迫,容不得在此處耽擱!
“這個老家伙,真當我江東小霸王,是喝雞湯喝傻了不成!”
孫策目送朱儁離去,神色一冷,轉口輕喝:“傳令,全速行軍,務必在文丑之前追上劉璋!此戰過后,我就就該換上西涼戰馬了!”
游擊軍風馳電掣,如風而去!
山地軍卻縱馬奔騰,呼嘯而來!
朱儁追逐大軍,找上文丑,當即一聲厲喝:“文丑,你出身袁家,本為朝廷砥柱,如今也要附逆?”
“老將軍,你活傻了嗎,老子在袁家只是家奴!”
文丑氣急敗壞:“老子在揚州軍中備受屈辱,卻也首次見到了同仇敵愾,親如兄弟的行伍情義!沒有高低貴賤,不分主人奴仆!老子心中向往,如今終于得償所愿!你還要老子回去做家奴?”
朱儁神色緊繃,不知為何感受到了極為強烈的殺意!
甚至比來自周倉,這個黃巾賊的殺機,還要強烈!
他也不由緊按刀柄,關注著文丑的一舉一動!
他不怕死,卻不能死!
大漢危如累卵,絕不能在此次關中失勢!
“人人生而不同,有人生來高貴,有人生來卑賤,出身無從選擇!”
文丑勒住戰馬,語氣淡淡:“朝廷告訴老子,老子生來卑賤,就是給人做奴的!可揚州規矩卻說,出身無法選,活法卻有得選!生來卑賤,也可活得高貴!如今老子活得高貴了,你想讓老子再卑賤回去?”
朱儁面沉似水:“你口稱陸扒皮為主公,難道不是陸扒皮家奴?這就是你活得高貴?”
“老子不愿抗命,你別逼老子!”
文丑緊攥長槍,硬邦邦道:“你不知何謂高貴,是因你沒見過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百姓!他們都是各大世家的家奴!你以為老子還是家奴,是因為你不知主公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