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揮長槍,狠狠敲上了朱儁的戰馬屁股,咬牙道:“老子饒你一命,不是老子怕主公的軍法,是老子不想壞主公大計!揚州軍從來不是你想象,靠軍法約束將士的!”
朱儁身不由己,被戰馬顛得一路狂飆!
不過心頭卻也一松,這廝喜怒無常,離去也好!
只是文丑如此,想來顏良也是一樣,講不通道理了!
日升月落,朱儁策馬疾馳,思量關中!
陸扒皮種種部署,皆已箭指關中!
顯而易見,陸扒皮對于豫州,已有成竹在胸!
可惜關中混亂,他京城能借力的又有何人?
合縱連橫,從來ʝƨɢ沒有不變的盟友!
董卓在時,京城還可以與河東衛氏聯手!
如今董卓覆滅,京城也與河東爭搶長安,陷于死戰!
如果陸扒皮兵進關中,各方勢力一盤散沙,如何抵擋!
當務之急,還是將此事告知朝廷,由天子決斷!
盡快整合關中勢力,免得被陸扒皮逐一擊破!
如果能引出西涼馬家,則必會讓陸扒皮折戟沉沙!
而自己還得逗留揚州軍中,盡量嘗試分化揚州眾將!
哪怕早晚被陸扒皮所惡,此事也勢在必行!
朱儁念及此處,當即再次縱馬狂奔!
只是剛入叢林,老臉上就不由青筋一繃!
迎面一個老農,正是黃忠!
對于這個老農將軍的混賬,他最為了解!
整個揚州軍中,此人可謂武藝最高,但也最為猥瑣!
他先后三次到揚州軍中宣旨,也皆與這老農有所遭遇!
第一次被這老農打暈,丟進了青樓,還順走了自己盤纏!
第二次法場救人,這老農卻把人頭砍到了他懷里,之后又把他打暈!
第三次夷陵宣旨,這老農把他打暈也就罷了,竟然還給他灌上了雞湯!
這老農同時心狠手辣,最為歹毒!一支暗箭,引發京城禁軍七萬人傷亡,這是何等鐵石心腸!朱儁怒火中燒,實則卻也有些發怵,一縱戰馬離去!
黃忠對于朱儁,根本懶得理會!
不過趙云卻在后方圍獵,看著朱儁若有所思!
朱儁看到趙云,同時神色一亮!
賽龍雀,皇甫嵩的戰馬!
這位揚州軍的猛將,還與朝廷有著一線淵源!
朱儁縱馬靠近,一聲感嘆:“壯士身懷伏虎技,怎能埋沒山林?賽龍雀為我朝廷擒龍手,如何奔走田野?”
“趙某不是壯士,老將軍找錯人了!”
趙云淡淡一笑:“老將軍奔馬幾日,以至于如此恍惚!如果再不休息,怕是命不久矣了!”
朱儁苦笑:“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老夫為朝廷奔走,一死又何妨!倒是你們主公有此豪言,卻如此行事,老夫不明其理,死不瞑目!”
“老將軍到我揚州軍中尋找壯士,本就是緣木求魚!”
趙云漫不經心:“老將軍至今不明其理,卻還妄想利用趙某一時憐憫之心!死不瞑目也是理所當然,請吧!”
朱儁呆了呆,這個看似豪邁的趙云,不太好騙啊!
可如果不是性情相投,皇甫嵩豈會將如此寶馬相贈?
雖然當時揚州軍進京另有隱情,但皇甫嵩畢竟還有其它名駒!
朱儁心思急轉,繃著老臉干笑:“揚州軍中無壯士,將軍這是何意?難道將軍身在揚州,卻不屑自己所在大軍?”
“老將軍,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趙云若無其事:“你為朝廷奔走,死不瞑目又何妨?何況你不屑主公之言,何不一死了之,以銘心志!趙某雖有憐憫,可趙某沙場行走,見慣生死,不至于為你激將!”
朱儁愕然,這個混賬,竟然一再邀自己赴死!
難道就因為自己順勢攀談,有心利用下皇甫嵩的淵源?
朱儁略一思忖,不由長嘆一聲:“老夫自然不懼一死,可如今見到將軍,卻難免感慨!將軍得皇甫老將軍寶馬相贈,難道不知皇甫老將軍以身許國之志?”
“賽龍雀,是皇甫老將軍相贈!即便有人挾恩索惠,也與你無關!”
趙云面無表情:“趙某初隨主公征戰,的確想過報效朝廷!得皇甫老將軍寶馬相贈,自是一腔熱血!可之后呢?我軍進京驅逐了董卓,天子也迫不及待地驅逐了我軍!”
他語氣低沉,繼續道:“河東衛氏出京追殺,你與天子置之不理!唯有皇甫老將軍心中有愧,一意要護送我軍出虎牢關!可你防御京城,卻讓函谷關如同虛設,河東衛氏輕松越境!”
他神色轉冷,淡然道:“我軍在京城外與河東衛氏死戰,多少人冷眼旁觀!千余兄弟埋骨城外,皇甫老將軍戰死,主公重傷!這其中有多少齷齪,多少算計?趙某不愿去想,甚至主公也重不去提!”
他隨意一笑,云淡風輕:“之后趙某就明白了!趙某族人得以保全,皆因主公!趙某隨主公征戰,所得封賞皆出自主公!趙某能得今日成就,也只因主公!與你,與天子,無關!”
朱儁呆若木雞,僵硬半晌,忽然暴跳如雷:“此事另有隱情!皇甫老將軍是為你們主公擋箭而死!”
“你不必惱羞成怒!此事主公已經言明,未曾隱瞞!”
趙云失笑:“主公為人,我等最是了解!如果趙某在戰場上重傷不治,主公也會扛起趙某為他擋箭,殺出重圍!此事本沒什麼,不過如今主公這份坦蕩,倒不知映襯了多少齷齪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