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一臉坦蕩,絲毫不像說著任何卑鄙之事,若無其事道:“不過主公兵爭,虛虛實實,志在匹夫奪志,殺人誅心!那麼末將此舉,就有些小家子氣了,不提也罷!”
他目光明滅不定,又繼續道:“不過末將此來,事宜頗多,首先即是北平!想來主公看到末將帶回的河北沙盤,就已猜到此事了!”
陸遠興致盎然:“說說看,北平局面如何?”
公孫離同時神色一肅,悄悄豎起了耳朵!
這混蛋果然在分心,關注他北平局勢!
這當然是好事,這混蛋不至于無情無義!
不過周瑜參與其中,卻讓她忍不住心中警惕!
這個大漢海軍統領,論及陰險,絕對在揚州軍中數一數二!
之前想誆騙楊彪,讓楊彪左臂砍右臂,方便揚州軍在弘農立足!
偏偏說起此事,還一副為了弘農楊氏打算的姿態!
正如這廝差點把孫堅坑死,孫堅卻從不肯提及此事!
反而這廝還與孫策如同摯友,相交毫無顧忌!
這是何等陰險,何等臉皮!
而且先后兩場海戰,皆是全殲!
這又是何等狠辣心腸!
周瑜當然不知公孫離心思,依舊神色自若,淡淡笑道:“如今北平軍得了我軍資助,情況已經大為好轉!何況如今河北局勢,也會讓北平軍另得喘息之機!公孫瓚……”
他說到這里,終于想起此處還有一個公孫離,當即微微一拂袖,訕訕笑道:“夫人見諒……”
公孫離還禮,一本正經:“周將軍但說無妨,我還不是你主公夫人,爹爹之名也不是忌諱!”
值此關鍵時刻,她哪來得及在意這些虛禮!
“北平軍之前三面受敵,草原上蠢蠢欲動的烏桓,北平境內散亂的匈奴,以及冀州,并州袁紹的威逼!”
周瑜繼續道:“如今隨著我軍北上,北平軍后背之虞已解!公孫瓚定計,先以我軍細鹽聯手草原上的烏桓,一起鏟除北平境內的匈奴!之后趁著秋高氣爽,一把火燒了草原,逼迫烏桓北遁!”
他之前也只是客氣,同樣不在乎這些虛禮!
終究還是直呼公孫瓚大名!
畢竟他前來商議,實則也是陸遠要謀劃草原!
只要陸遠沒有出言打斷,他盡可直言不諱!
陸遠嘿嘿一笑:“伯圭兄的計策,倒有些像秦國對付義渠的手段啊!”
“主公所言極是,公孫瓚計策,正如秦國手段!”
周瑜侃侃而談:“秦國為了掃除六國,才對義渠秋日放火,釜底抽薪!春日脅迫作戰,限制其發展!不過秦國一統六國后,草原戰略就已變更!秦國到了秦朝,對草原就只有放火和刀兵了!”
他坦然自若,繼續道:“公孫瓚情形相仿,利用完烏桓后,就會放火斷他們冬季儲備的草料,逼他們北遁!之后北平軍即可乘勝追擊,再次與他們交易,削弱他們力量,限制他們發展!”
陸遠不自禁搓了搓下巴,樂呵呵道:“如此說來,伯圭兄解決了腹心之患,后顧之憂,也不至于南下了?”
“公孫瓚無心南下,至于公孫度……”
周瑜稍稍思忖,淡淡笑道:“主公告知了他們長城運兵之法,北平與遼東就已渾然一體,公孫度再無可能割據一方!但是他如果有志南下,參與河北之爭,倒也是件好事!”
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公孫度并非蠢人,絕不會在此時南下!至于將來,末將多走幾次生意就是,無論幽州還是草原都一樣ʝƨɢ!草原人牧馬,幽州牧草原,我軍牧幽州!”
公孫離臉色一黑,周瑜這廝果然陰險!
他們都在學習秦國對付烏桓,但顯然揚州在背后主導!
他北平軍火燒草原,手攥細鹽和棉花,控制烏桓!
不過細鹽和棉花產自揚州,揚州軍也在背后控制著他北平軍!
只要多走幾次交易,他北平軍恐怕始終攢不下草原戰馬,根本無法壯大!
反而這種把握命脈的交易,他北平軍同樣無法拒絕!
否則揚州軍去與草原人交易,于他北平軍就是滅頂之災!
當然她已無意北平軍如何壯大,只求親族性命得以周全!
只是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交易,難免讓人心中芥蒂!
公孫離忍不住側目瞥向陸遠,想看這混蛋到底如何決斷!
之前這混蛋是要把她爹爹拉上揚州戰船,做個唱山歌的!
此刻這混蛋得了整個益州,卻更像要把她爹爹牽上戰船了!
“什麼牧不牧的,胡說八道!”
陸遠打了個哈哈,笑瞇瞇道:“生意就是生意,只為互通有無,此事你自行安排!不過我軍要想地利優勢不被破,就必須徹底吞下整個關中!在此期間,河北可亂,卻不能進關搗亂!”
他說得隱晦,不過他相信周瑜自可明白他的心思!
周瑜也當即微微一拂袖,表示明白!
只有公孫離稍稍氣悶,這混蛋到底什麼意思!
要讓河北亂,卻不能進關搗亂!
這是想讓公孫度,通過長城南下?
只是這混蛋比周瑜還要陰險,一些手腕如果不說,她自己根本想不明白!
公孫度如何抉擇,有何危機,都與她無關!
不過她既不能讓公孫度死于這混蛋的算計,也不能讓北平軍受到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