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依舊緊緊攥著刀柄,保持身體前傾,屹立敵軍沖鋒中!
巋然不動!
一萬陌刀軍姿態一致,卻也同樣在連連悶哼!
敵軍排山倒海的沖鋒中,他們如大浪中的浮萍,風雨飄搖,軍陣好似隨時將要崩潰!
但將士們卻依舊在緊咬牙關,被撞翻后迅速撲回原位,更如巨浪中的礁石!
寸步不讓!
鮮血滾燙,血腥味刺鼻!
不知過了多久,魚鱗陣中,已經倒下了數不盡人馬尸骨!
許褚巋然不動的身影,終于晃了晃腦袋,稍稍有些恍惚!
滿頭滿臉的鮮血,讓他視線一片模糊,卻無法放開手中陌刀,自行擦拭!
耳邊不斷嗡鳴,已經聽不到其它,始終只有戰馬哀鳴,敵軍慘嚎的余音!
腦中更是轟隆隆直響,好似還在不斷被戰馬踐踏,敵軍沖撞!
不過他手上的力道卻有清晰感知,敵軍的沖鋒之勢已經漸緩!
之前每時每刻,他都在遭遇敵軍沖擊,始終需要繃緊腕力!
此時敵軍的沖撞卻已稍顯寥落,讓他可以稍得喘息!
他自是沙場百戰,哪怕只有瞬息戰機,也絕不會錯過!
重重喘了一口粗氣,他就當即一聲爆喝:“起!”
他依舊無法松開手中陌刀,擦拭滿臉鮮血!
甲胄上也沒有任何一處干凈地方,容他抹開眼前血霧!
視線還是一片模糊,眼前人影皆是一片血紅!
不過他依舊毫不猶豫起身,雙手握刀,一刀劈砍!
刀勢古樸無華,卻迅如閃電,重若千鈞!
一刀劈下,身前一匹戰馬猛地就地一摔,馬頭已經翻滾而去!
衛氏私兵未及反應,就已摔下戰馬,倒在血泊之中!
一萬陌刀軍姿態一致,與許褚同時起身,同時劈出古樸無華的一刀!
一刀落下,全軍將士同時追隨許褚,反向前沖鋒!
一步跨出,一刀劈砍!
再一步跨出,再一刀劈砍!
陌刀軍沒有任何輕靈招式,只有劈砍!
不過陌刀勢大力沉,只要是前方敵軍,就絕難幸免!
許褚面色冰冷,模糊中看著敵軍稍遠,匆忙抹開臉上鮮血!
視線一清,他也終于看清了戰場詳情!
敵軍還在沖鋒,不過另有兩支大軍跑馬南北兩翼,不斷以利箭襲擾敵軍!
敵軍內部不斷人仰馬翻,使得敵軍的沖鋒之勢屢屢被打斷,這才讓他陌刀軍終于有了一絲喘息之機!
南側一個老農手持強弓,一臉憨厚,正在對他開口!
雖然聽不清是什麼,不過這混賬的憨笑,絕對是在罵他!
北翼一個小白臉手執雌雄雙股劍,對著他比比劃劃,看起來也絕不是什麼好話!
他前方還有兩個手執長槊,渾身鮮血的小將,看甲胄應該來自主公的親衛軍!
只是對方都是滿臉鮮血,根本看不清原本模樣,他一時也認不清是誰!
當然,此刻他也無意琢磨對方是誰!
許褚張口咳出一蓬鮮血,猛地一聲爆喝:“殺!”
話音落下,他已倒拖長刀,直撲前方敵軍!
一萬陌刀軍緊隨其后,同樣開口爆喝:“殺!”
戰場看似極為詭異,步兵史無前例,竟然主動迎向了沖鋒受阻的騎兵!
一時刀光縱橫,整齊劃一!
一步一劈砍,一步一殺人,卻讓戰場形勢急轉!
一萬陌刀軍如入無人之境,推進緩慢,卻在每一步都帶著人頭與馬頭橫飛!
五十步距離,陌刀軍已經徹底阻斷了敵軍的沖鋒之勢!
有如颶風過崗,勢如破竹!
河東精騎再來不及組織沖鋒,就已被鉆頭一般的魚鱗陣,直接鉆入了密集的方陣之中!
整片戰場,一時只有刀光揮灑,不斷深入!
也好似只有一道聲音,陌刀軍每步踏出的喊殺!
排山倒海,殺敵聲!
反而無法轉戰的河東精騎,面對身披重甲,手執長刀的陌刀軍,轉眼成了待宰羔羊!
戰馬無法沖刺蓄力,他們的長槍刺中陌刀軍,就只能讓對方身形一頓!
往往只是卡在山文甲的縫隙之中,連內部軟甲都無法刺透,就再難以為繼!
而陌刀軍一刀劈砍,卻會要了他們連人帶馬的性命!
雖然屢有陌刀軍重傷倒地,或體力耗竭!
不過陌刀軍將士卻前赴后繼,越戰越勇!
終于,河東精騎一陣大亂,徹底在血腥屠戮中潰營!
無數精騎面如死灰,企圖調轉馬頭,逃遁而去!
只是他們回顧身后,卻不禁一陣絕望!
之前不斷在兩翼侵襲的弓騎兵,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迂回到了他們后方!
而他們為了阻止揚州鐵蹄轉戰,專門布置的道道火油深溝,此時卻已被對方點燃!
深溝后方,則是散亂著大量弓騎兵!
或軍弩,或強弓,還在不斷火上澆油!
顯然這些弓騎兵無法靈活轉戰,無法抵擋他們騎兵沖鋒,此時正要借助陌刀軍將他們屠戮殆盡!
河東精騎回身看向陌刀軍,忍不住一陣惶恐,怎麼會有這麼特殊的兵種!
明明就是步兵,但一旦被對方纏上,就再難脫身!
甚至來不及組織沖鋒,就會被對方一步一劈砍的孩童招式,將他們的軍陣徹底打亂!
他們是衛氏私兵,也是衛氏死士,個個悍不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