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他之前所言,奪天子匡復社稷之志,誅天下民心向背之心!
陸遠心頭有了計較,當即回身看向唐瑛與伏壽,揮手一笑:“好了,覲見完天子,你們也該回去了!”
他讓兩位嬌妻前來,只是順手為之,徹底解決她們身份羈絆!
此事算不得大計,卻也已經功德圓滿,無需再讓她們逗留于此!
雖然有天子在此,朱儁和閔貢還不敢玉石俱焚,對她們出手!
不過也無需她們在此局促,始終踟躕為難!
“將軍……那我們先告辭了!”
唐瑛和伏壽早已有心離去,聞言當即齊齊一禮,施施然走下高臺!
一路腳步輕盈,互視一眼間,皆看到了對方眸中的輕松與喜悅!
不過她們剛剛離去,廖化與高順卻又等上高臺!
二人分別在陸遠身后站定,如同兩尊門神,各自盯向朱儁與閔貢!
陸遠眉頭挑了挑,他這里無需護衛,更何況這兩個夯貨!
只是當下高臺一片寂靜,顯然不是他問詢此事的良機!
他也不禁壓下疑惑,目光掃向劉協,暗自打起了主意!
“天子生不逢時,的確可惜!”
陸遠神色自若,全然沒有一ʝƨɢ絲反賊姿態,輕聲唏噓道:“若是盛世,陛下或可成一世明主,名垂青史!可時逢亂世,天子至今一事無成,已經無力回天了!”
他言辭坦蕩,毫無一絲作偽!
反倒像是忠言逆耳,誠心勸諫一般!
實則也是如此局勢,他根本無意虛言!
只要陳明利害,因勢利導,就足以削了劉協心中斗志!
這與剛剛劉協的循循善誘相仿,卻又稍有不同!
劉協的手腕伎倆,終究還是太過粗糙!
他的手段潤物無聲,則更為隱晦!
“大將軍何出此言!”
劉協一怔,面若寒霜:“我大漢國祚四百,些許挫折,算不得什麼!何況高祖,武帝皆于困境中崛起,創下不世偉業!其中境遇艱難,遠勝于朕!大將軍何以斷言,朕無力回天!”
他少年天子,胸懷祖宗社稷,自有一腔熱血!
雖然此刻受制于人,一時無法離去,卻也絕不能容人任意詆毀!
何況他心中依舊篤定,陸扒皮志在天下,就不會在此時無故行兇!
哪怕經過剛才戰事,他與陸扒皮彼此皆知,此事斷然無法善了!
但他與陸扒皮之間,還沒真正到你死我活的時刻!
陸扒皮的圖謀大計,不會隨意殺他徒增變故!
他則是有心無力,暫時無法斬殺陸扒皮!
不過只要他不再刺激陸扒皮軟肋,他就總能回京!
到時只等諸侯進關,就必能替他一雪前恥!
“陛下要比肩高祖,武帝?陛下好胸懷!”
陸遠頓了頓酒杯,見高順這個蠢貨依舊怵在原地,毫無為他倒酒的意思,只得自斟自飲,搖頭輕笑:“倘若陛下有高祖氣概,武帝胸襟,或許真能力挽狂瀾!可惜,陛下遠遠不及!”
劉協神色一冷,咬牙冷笑:“高祖如何?武帝又如何?大將軍不妨直言!”
“高祖皇帝起家之姿,多有不堪,不提也罷!”
陸遠坦言:“不過高祖稱帝后,重在恢復民生,此事陛下就已遠遠不及!高祖以儒生帽子為尿壺,粗鄙之中,卻與百姓更近!而陛下站得太高,已經看不到天下蒼生了!”
“先祖斬白蛇起義,篳路藍縷,百折不撓!”
劉協面沉似水:“論及心志堅忍,朕的確遠遠不及!論及治理民生,朕受困京城,亦無從比較!不過武帝登基之時,受制于后宮外戚,與朕境遇相仿!以大將軍之見,朕比武帝如何?”
高祖劉邦,堪稱屢戰屢敗!
大戰之中,手段更是多有卑鄙之事!
最終一戰定乾坤,逼死楚霸王,更是集齊了大漢開國名將的卑鄙!
對于祖宗往事,他深知詳情,自然不愿多談!
不過高祖出身草莽,稱帝后更知百姓疾苦,卻是實情!
他有志效仿,可惜受困京城,無從施展!
倒是以他想來,他與武帝的確境遇相仿!
陸扒皮雖然在此惺惺作態,卻也絕不會在眾人面前妄言,徒作笑料!
他倒想看看這個亂臣賊子,能如何詆毀!
“陛下還要相比武帝?恕末將直言,陛下未免自視過高了!”
陸遠旁若無人,言辭毫不留情:“武帝登基之時,的確受制于后宮外戚!可當時反對他的劉姓諸侯呢?相比于武帝處境,陛下此時所見的江山寥落,分崩離析之勢,根本不值一提!”
他出身行伍,武帝在他心中,的確是大漢首推雄主!
劉協臉色緊繃,硬邦邦道:“朕相比武帝,不值一提?”
他還從未想過,自己會得此評價!
反而陸扒皮言外之意,是武帝重生,或可輕易扭轉乾坤!
相比起來,他處心積慮的謀劃,卻完全不值一提!
他一個少年天子,躊躇滿志,如何能接受這等詆毀!
“武帝一生奉行霸道,無論何種境遇,都從未退卻!”
陸遠旁若無人,侃侃而談:“相比于武帝,陛下在接受末將的袖弩時,就已因擔心將來受辱,而心存死志!這于帝王而言,并非勇氣,而是怯弱!而武帝一生,可曾想過尋死?只此一點,陛下如何比肩?”
劉協咬了咬牙,神色冷漠,一時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