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陸扒皮此刻兵進河北,那就必是為了馳援北平公孫瓚,最終對決鮮卑!
雖然不知陸扒皮具體戰術,但鮮卑南下時間,則必是陸扒皮布局關鍵!
而他袁紹在這場河北大戰中的唯一生機,就是與陸扒皮爭搶時間!
他需要拖住陸扒皮的登陸時間,與陸扒皮進行一場談判!
的確,他只想要一場談判!
用盡心計般般錯,退步思量步步難!
袁紹與田豐推演之后,已經再無雄心,逐鹿天下!
甚至即便他能與鮮卑聯手,大敗揚州軍,今后天下也無他立足之地!
只要揚州有海軍封鎖長江,揚州軍根基就不可撼動!
哪怕揚州遭受重創,也總能養精蓄銳,卷土重來!
何況揚州軍只要不登陸,也無人可在海上,重創揚州軍!
而且這還是他們推演的最好局面!
縱然以鮮卑逼退揚州軍,任鮮卑牧馬河北,鮮卑也不會給他容身之處!
這是一場令人絕望的推演,無力且無奈!
即便他知道了陸扒皮計劃,即便他判斷出陸扒皮關鍵,他也依舊無法與揚州軍爭鋒!
而無論他還是田豐,都無法對此局面自欺欺人!
如此境地下,他也只能奢望一場談判!
不過生死攸關之際,他之前的多謀寡斷,此次卻已堪稱當機立斷!
在與田豐推演當日,他就已傳令麾下四十萬大軍,集結渤海ʝƨɢ郡!
大軍星夜兼程,終于在此時齊聚!
可惜雙腿終究沒有跑過海船,大軍到時,揚州軍船隊已經遙遙在望!
袁紹也終究沒能如愿,提前在渤海修筑防御工事!
他也只能令大軍在渤海扎營,嚴陣以待!
凜冽寒風之中,袁紹打量海上揚州軍船隊,目光漸漸凝重!
那一艘艘巨大海船,巍峨橫行,好似一道不可逾越的海上長城!
大浪之中,這道海上長城氣勢磅礴,正一路橫推而來!
一座座投石機窮兇極惡,長桿逐個拉下,蓄勢待發!
袁紹目光逡巡,在緩緩靠近的船隊中,終于找到了揚州軍帥船!
只見一眾揚州大將齊聚,都在抻著脖子,打量他冀州疆域!
最前方一道身影,意氣風發,正是陸扒皮!
袁紹與陸遠隔空相望,耳邊卻突然傳來高覽提醒!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
高覽語氣低沉,言辭鄭重:“陸扒皮行事向來卑鄙,如果見到主公在此,難免暴起發難,不講規矩!即便主公有心與他相商,也當退守后軍,待兩軍對峙時再行計較!何必君子立危堂,以身犯險!”
他眼見揚州軍逐步靠近,聽著那一座座投石機吱嘎嘎作響,也不禁心頭直突!
尤其是看到海船上的一員員大將,就更忍不住頭皮發麻!
一時之間,也不由想起諸侯會盟,他被典韋,許褚,黃忠三人群毆時的屈辱場景!
這群大將個個武藝非凡,卻毫無大將之風,根本不講規矩!
三人群毆,還要盡使下三濫手段,逼得他給一小卒磕頭!
當時還是諸侯會盟,陸扒皮心有顧忌,無法大開殺戒!
可潁川陽翟一戰,典韋卻是一戟斷了他一腿,讓他遺恨至今!
不過當下關鍵,卻還是他主公袁紹,站姿未免太顯眼!
雖然主公姿態,正是在向陸扒皮表明,有意相商!
雖然田豐斷言,主公有此姿態,陸扒皮為了時間,就總該有所權衡!
雖然他也覺得,陸扒皮見著主公姿態,會為了時間質問一二!
可這畢竟是陸扒皮,從不講規矩的陸扒皮!
這時,田豐看著海面投石機,也不禁眼皮輕跳,略作斟酌道:“主公,高覽所言極是!主公不妨暫退后軍,以免陸扒皮……”
“不必!”
袁紹卻是一頓寶劍,斷然道:“大丈夫愿臨陣斗死,豈可茍且偷生!何況陸扒皮今非昔比,豈會效仿小人行徑!而且我若此刻后撤,還如何去……去他娘的,撤!”
他話說一半,突然臉色一變!
只見一艘艘海船,依舊按原速度破浪而來!
陸扒皮也依舊意氣風發,臉上笑容未變!
不過那一座座投石機,卻是“砰!砰!砰!”直響!
一團團碩大火球,嗚咽著寒風,當空劃過!
如同一群火流星墜落,搖曳生姿,不可一世!
空氣為之驟變,寒風也帶了一絲熾熱氣息!
大日當空,卻不如那一團團火球耀眼!
一時之間,好似天地只剩這無數火球!
遮天蔽日,駭人至極!
袁紹也不禁頭皮發麻,忍不住爆了一口粗話!
他出身名門,門楣顯赫,還從未有過如此失態!
只是他已不及多想,就已拄著寶劍后撤!
畢竟那火球還在空中,他還不至于束手待斃!
大軍綿延近百里,陸扒皮的海軍投石機,也不至于將他一舉重創!
不過他要后撤,高覽卻在馬上大手一揮,爆發出了瘸子難有的敏捷!
不等袁紹發問,高覽就已拽著袁紹和田豐,飛撲進前方海水!
海水冰冷刺骨,即便只在淺灘,也已沒過他們小腹!
高覽卻不管不顧,拼命扒著袁紹身上甲胄,丟掉袁紹手中寶劍!
至于田豐,本就是文士,著實甲胄!
雖然嗆了幾口海水,倒也不會被直接拖拽進海浪,淹死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