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完報告,樓喻搖首嘆息:“還挺貪啊。”
他起身問:“三墨,你能確定他的藏錢之處?”
馮三墨:“能。”
“很好,”樓喻系上大氅,果斷踏出屋子,“咱們今天就揪出一個王府蛀蟲。”
府中絕對不止一個貪,樓喻沒打算一個個去查,他就是要做到殺雞儆猴。
得知王府入不敷出后,樓喻一直在想賺錢的法子,看完賬本后,私以為沒收贓款是條路子。
世子殿下親自出手整治貪奴,在慶王府掀起軒然大波。
林三八跪在地上舉手發誓:“殿下,小人對王府的忠誠天地可鑒哪!不知是誰在您面前污了小人名聲,小人真的沒有貪墨,望殿下明察!”
圍觀仆從均面露不忍,甚至有人嘀咕:“林三八衣服上不知打了多少補丁,怎麼可能貪錢?”
這林三八,長著一副老實相,身上穿得也寒酸,確實容易欺騙群眾。
樓喻不跟他廢話,直接道:“城西雀兒巷王五娘,你可認得?”
林三八瞬間呆滯。
怎麼會?怎麼會?他藏得這麼隱秘,殿下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林三八臉色煞白,顫抖道:“不、不認得。”
“哦,”樓喻輕笑,“不認識就好,這樣我也不必看在你是王府老人的份上手下留情。”
什麼手下留情?殿下到底要做什麼?!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林三八越想越驚恐,他看著樓喻轉身離開的背影,思及不到兩歲的兒子,不知哪來的勇氣,驟然大吼一聲:
“求殿下饒他們一命!”
堂堂慶王世子,想要取他們螻蟻的性命簡直輕而易舉,甚至無需任何理由。
林三八是真的怕。
他心生貪念,又不敢將錢藏在府中,只好秘密在外頭找了個相好,還生了一個男孩。
那些錢,他是打算都留給兒子的,他不希望兒子跟自己一樣,一輩子只是個下人。
他娶妻生子不敢去府衙登記,只好讓王五娘立了個女戶,以孤兒寡母自居。又出錢替王五娘尋了個營生,好讓他們的孩子無憂無慮長大,甚至還能讀書考科舉。
他是采買,平時出入府的機會多,還能時不時照顧他們母子。
這件事除了他和王五娘,沒有第三個人知曉。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突然被捅出來,林三八只覺晴天霹靂,渾似身在噩夢中。
樓喻語調冷冽:“林三八,你三年來貪墨府中約五千七百三十兩銀子,你該死。”
“但念及舊情,死罪可免,令杖責四十,逐出王府,查抄所有貪墨銀兩。”
林三八癱軟在地。
這已經是樓喻寬大處理的結果了。
事畢,樓喻領著馮二筆和馮三墨回到東院。
見馮二筆依舊憤憤,不禁道:“雖然林三八賬面做得巧妙,不易讓人察覺,但馮管家亦有失察之過,叫你爹來見我。”
馮二筆瞬間萎靡:“……是。”
他離開后,樓喻看向馮三墨:“立刻帶人搜查王五娘家,所有貪墨銀兩全部帶回,置入我的私庫。”
馮三墨領命退下。
屋里只剩他一個人,樓喻伸了長長的懶腰,倚靠在軟榻上,愉悅抖腿。
五千七百兩!
他終于有錢了!
第九章
懲治貪奴一事,不可避免地驚動了慶王妃。
慶王妃匆匆來到東院,正好與馮管家在院外遇上。
馮管家恭敬行禮。
不等他起身,王妃冷聲道:“一個小小的采買就貪了那麼多銀子,馮全,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些年,慶王府都由馮全管理,慶王完全不通俗務,王妃也只喜歡練武,馮全是他們信任之人,未料竟出了這麼一個大簍子。
雖說這并不能完全怪罪馮全,畢竟馮全一個人管控全府上下,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但他確有失職之嫌。
馮全認錯態度極為端正,慶王妃也不好多說,只道:“既然世子尋你問話,你便同我一起進去。”
見到王妃來,樓喻立刻起身相迎,讓人奉茶伺候。
“娘怎麼來了?”
慶王妃脾氣直爽,“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也不告訴我,怎麼就自己出面?要是被那刁奴傷了可怎麼辦?”
慶王妃前頭生了兩個女兒,都嫁到外地,如今僅樓喻一個幺子承歡膝前,如珠似寶地寵著,生怕出了什麼事。
樓喻暗嘆,雖然王妃和現代的老媽容貌脾性相同,但觀念還是有些差別。
在現代,樓喻上頭也有兩個姐姐,兩個姐姐都是相當優秀的女性,家里人雖然寵樓喻,但不是毫無原則的。
可是在大盛,女兒和兒子的差別太大。原身生下來就注定成為世子,是整個王府捧在手心里的人,導致所有人都毫無底線地寵著他。
他內心看不起兩個姐姐,跟兩個姐姐的關系相當冷淡,連話都沒說幾句。
也因此,原身腦子里對姐姐沒什麼印象,樓喻也無從得知兩位姐姐的模樣和性情。
“娘,我長大了,想為娘分憂。”樓喻趕緊轉移話題,“既然馮管家來了,我想問他幾句話。”
慶王妃又心疼又感動,不再多言。
要不是忌憚陛下削藩,她的兒子也不至于被養得不通文墨。世子無能,才能讓京城那位放心。
但見樓喻如此懂事,王妃與有榮焉。
樓喻不知他娘心中復雜情緒,問馮管家:“今日林三八一事,你可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