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冤枉下官了,下官可不敢做背叛朝廷的事……”
“你都販賣私鹽了,還不背叛朝廷,虛不虛偽?”
樓喻無情打斷他,并予以致命一擊。
郭濂:“……”
郭棠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樓喻要的不只是一匹良馬,而是成百上千的戰馬!
他沉默了,低首瞧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既然談不攏,那這紙同你也就沒關系了。”
樓喻可不愿被人白占便宜。
郭濂想留名青史,得看他愿不愿意付出代價。
他并不擔心郭濂私自去信京城。
反正只要他愿意,他目前空置的造紙坊完全可以撂挑子不干,到時候郭濂沒有多余的紙,自然討不了好。
樓喻不是平民百姓,他是藩王世子,皇室血脈,除了皇帝,沒人能夠逼迫他必須造出這種紙。
他完全可以找“意外獲得”的借口,表示自己并不知曉造紙之術。
郭濂深感無奈。
他還是無法舍棄留名青史的誘惑,沉重地頷首應下。
“我可以替你引薦,但你得自己同馬販談。”
樓喻終于笑了,“郭大人愿意保駕護航,本世子感激不盡。”
離開慶王府,郭棠隨郭濂同行回府。
他一路上悶悶不樂,神情郁郁,失了往日的精神氣兒。
郭濂到底慈父心腸,嘆息問:“做什麼苦著一張臉?”
“我是不是很沒用?”
郭棠轉過臉,面無表情望著郭濂,眸子里寫滿認真。
他陷入對自己的懷疑中。
和樓喻相比,他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而樓喻卻可以同他爹互相較量,甚至隱隱高出他爹一籌。
他羞惱的同時,又覺得無力。
或許在樓喻眼里,他連同對方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郭濂第一次見兒子露出這樣難堪的神色,正醞釀如何安慰,卻聽他皺眉繼續道:“爹,你說,他是不是真有反意?”
郭濂一把捂住他的嘴,低斥道:“這種話豈能隨便亂說?!”
“爹,”郭棠扯下他的手,神情郁郁道,“再這麼繼續下去,你就不怕咱們家再也壓不住慶王府了?屆時您怎麼跟朝廷交待?”
郭濂倒是很意外,沒想到他兒子還有這樣的覺悟,不由心中甚慰。
他語重心長道:“這你不用擔心,爹早就找好了后路。此前爹收到京城來信,如今朝綱紊亂,連老師他們都有隱退之意,爹瞧著,總覺得會出大事。”
郭棠驚訝地瞪圓眼睛,“已經這麼亂了嗎?”
他爹口中的老師,乃大盛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極高,連皇帝都對他尊敬有加。
如果朝政已然亂到讓他都心生退意,可見到了山窮水盡之際。
他不由問:“爹說的退路是指什麼?”
郭濂壓低聲音:“這些年,爹藏了不少銀子,真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天,咱父子倆可以帶著銀子隱居,豈不快哉?”
郭棠先是一喜,接著眉頭一皺,“倘若天下真的大亂,那您認為慶王府還能……”
“你是傻了還是被樓喻蠱惑了?”郭濂沒好氣道,“就憑那三千無能府兵?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郭棠也覺得如此。
他想了想,又道:“爹,咱們去隱居的時候,能不能順便帶上樓喻?”
郭濂斜著眼:“你什麼意思?”
“到時候他走投無路,我給他一條生路,他還能不謝我?”
郭棠暢想道:“他可是皇室正統血脈,您難道不想讓皇子龍孫給咱們端茶倒水?”
郭濂渾身一個激靈,瞪直了眼。
想啊!他太想了!
他笑瞇瞇地拍著兒子的肩,“有志氣,不愧是咱老郭家的種!”
郭棠笑著低下頭。
他嘴上是這麼說,但心里面到底有些隱秘晦暗不愿透露。
——今日見了樓喻,只覺得他風華更盛。
回府后,郭棠從桌案下的暗屜里取出一本書,翻開幾頁紙,目光落在那頁插圖上。
身旁伺候的長隨瞅見一眼,不由腹誹:公子的喜好真是古怪,總愛看兩個男子滾在一起的圖。
看著看著,郭棠突然氣沖沖地將書扔到地上,嘀咕道:“畫的什麼狗屁玩意兒!丑死了!”
長隨小心翼翼撿起書,問:“公子若是不喜這本,奴去買新的回來?”
“買再多有什麼用?”郭棠往后一靠,拉著一張臉,“沒一個畫得好看的。”
長隨暗嘆一聲,壯著膽子道:“公子若當真喜愛,不如奴替您買個標致的人回來?”
郭棠沉默片刻,嘆道:“再標致,能及得上他?”
畢竟伺候多年,長隨對郭棠的了解甚深,他轉轉眼珠子,低聲道:“公子若有喜歡的人,將人弄到手不就行了,何必讓自己傷神?”
郭棠翹著腿,瞧他一眼,哼笑一聲:“你倒是機敏。那你說說看,如何能弄到手?”
長隨湊近一些,輕聲道:“公子,您可是知府之子,在慶州府,除了家主,您可是這個!”
他豎起拇指,接著道:“可是那位不一樣。不管怎麼說,您的身份足以壓制那位,又何必如此小心?”
“你懂什麼?”郭棠擰眉道,“如今他和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要是想同歸于盡,咱們也就完了。”
“您不讓他同歸于盡不就行了?”長隨雙目微斂,掩住其中深意。
郭棠不斷念叨這一句,忽地一笑,“你倒是說說,如何做到?”
長隨信口道:“咱們有一千駐軍,慶王府有三千府兵,看似數量上有所差距,但咱們有武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