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團熟悉的東西朝他逼近。
嗯,他該融合多少才能更加柔韌呢?
他仔細地揣摩著,小心地接收著,直到一個臨界點,他果斷停下。
他出了爐,聞到一股尿騷味,然后被冰冷的尿液濺了滿身,又被一團滑膩柔軟的物事浸潤過。
他蛻變了。
變得堅硬而柔韌。
徐盛倏然睜開眼,眼底泛紅,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
看管他的人立刻驚叫:“醒了!他醒了!”
魏思得到消息,立刻遣人去稟告樓喻,自己親自來看望徐勝。
誰知剛到門口,一個披頭散發的人瘋跑出來,直奔窯爐入口。
魏思心中一凜,這是中邪了?
他連忙帶人追過去。
“魏管事,要不要多叫幾個人過來?”
魏思正要點頭,卻見徐勝動作熟練地將細碎的鐵礦投入爐中,口中還念念有詞。
看似瘋癲,實則行事極有分寸。
他攔住雜役去路,擰著眉,“再等等。”
遂帶人守在窯爐外。
不久后,樓喻行至窯爐魏思一五一十將事情告訴他。
樓喻不禁一喜:“這是有進展了?”
他立刻囑咐魏思:“這幾日派人送食送水進去,切莫驚擾到他。”
尚不知徐勝還要鍛造多久,樓喻強壓下激動的心情,反復告誡自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他試圖轉移自己思緒:“魏思,之前交待你收集窯爐礦渣,如今有多少了?”
窯爐日日不停地打造鐵農具,有不少廢棄的礦渣,樓喻打算廢物利用一下。
魏思:“已有千余斤。”
“阿思,你認為,既然這些鐵礦能冶煉出堅硬的鋼鐵,那這些礦渣能不能也能煉出同樣堅硬的物事?”
樓喻故意問。
魏思完全不懂,只道:“既然殿下有心,不妨試驗一下?”
“好,就依你之言。此事我已琢磨很久,正好今日試一試。”
樓喻吩咐道,“你召幾個有經驗的窯工,另外開爐鍛造新物。”
魏思也不多問,迅速尋來幾位窯工。
窯工們一見樓喻,便覺貴氣逼人,不敢直視,紛紛低首拜見。
樓喻早已習慣跪拜之禮,徑直吩咐幾人,備齊石灰巖、黏土、石膏和礦渣。
他要煅燒硅酸鹽水泥熟料。
比起木制房子,水泥建筑更加速成。以后工廠、員工宿舍、住宅等等,他都會用水泥建造。
窯工們不知他要做什麼,但礙于他尊貴的身份,不敢怠慢,手腳麻利地砸碎石灰巖,在樓喻的吩咐下,將之燒成生石灰。
等待過程中,樓喻又讓人用雙層木柵欄在空地上圍成一個緊密的“回”字形。木柵欄全都固定在地上,約莫一人多高。
馮二筆一直跟在他身邊,實在不解:“殿下,您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樓喻賣個關子:“很快就知道了。”
經過窯工的不斷嘗試,樓喻需要的水泥終于燒制出來。
在水碓的不斷碾磨下,水泥熟料變成淺灰色的細密粉末。
樓喻著人加入適量的水和砂石進行均勻攪拌,逐漸變成膠凝狀。
他將膠凝狀水泥倒入“回”字夾心處,拍拍手上的灰,笑道:“等明天再看看。”
眾人心中存疑,只能盼著明天早點到來。
樓喻暗暗表揚自己動手能力還不錯,一臉笑容地回了府城。
翌日一早,樓喻召來霍延、李樹、楊廣懷,領數十府兵,前往工地。
霍延和李樹平素以訓練府兵為任,幾乎很少出營。
突然被樓喻拉過來隨行,皆有些不解。
李樹腦洞比較大:“殿下,莫非那群匠人鬧事需要鎮壓?”
“并非如此,”樓喻耐心解釋,“今日帶你們去,是想試驗一下昨日的成果。”
楊廣懷難得有興致:“聽說殿下昨日燒出了稀罕物,我正想去瞧瞧。”
“難道是無色琉璃珠?”李樹驚訝問。
前段時間,由于樓喻入戲太深,又是隨身攜帶,又是張貼告示,搞得全城都知道他對琉璃珠愛不釋手,甚至到了要親自煅燒出來的地步。
后來似乎尋到了制造法子,撤去了告示。
李樹有此聯想,倒也合情合理。
樓喻搖首笑道:“等會兒就知道了。”
霍延不由看他一眼。
他心知樓喻素有巧思,見他眉眼俱生喜色,便知一定是非凡之物。
他期待樓喻口中的成果。
一行人來到“回”字木柵欄前。
魏思已在此等候,還有一群求知若渴的窯工。
眾人見禮后,樓喻吩咐人劈開木頭,露出里面的水泥墻壁。
雖然比起現代工藝顯得粗糙,可樓喻已經心滿意足。
他伸手戳了戳。
一夜風干后,水泥變得極為堅硬。
他轉首問幾人:“此物看起來像什麼?”
李樹一臉茫然:“像石頭?”
灰不拉幾的東西,看起來又這麼硬,不是石頭是什麼?
楊廣懷上前,指甲用力戳在上面,竟只在水泥墻上留下一道泛白的劃痕。
他腦子轉得快:“殿下,此物堅硬,用于防御工事甚好,若是建造耗時短,可謂大善!”
樓喻贊他一眼,“不錯,你們可知建造此物用了多久?”
“多久?”霍延問。
樓喻看向他:“除去燒制工藝,不過盞茶時間。”
幾人不敢置信。
若當真如此,那他們的城墻豈非可以加固再加固?
想起慶州破舊的城墻,大家都心領神會。
卻聽樓喻道:“日后工坊、宅院、道路等,皆可用此物建造鋪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