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筆立刻道:“什麼新廚子?這是殿下親自下廚做的!”
能吃到殿下親手做的菜,是他們的福氣!
霍延方才已有所猜測,聞言不覺驚訝,只是唇角微揚。
倒是李樹和楊廣懷,一個瞪大眼珠子,一個驚愕無言半晌。
“怎麼?”樓喻笑問,“我做菜就那麼奇怪嗎?”
李樹瞅瞅他細嫩如瓷的手,又瞧瞧他纖長白皙的手臂,由衷道:“殿下,不是奇怪,是不敢置信。”
“殿下精通庖廚一道,是楊某萬萬沒想到的,殿下大才。”楊廣懷也感慨一聲。
馮二筆與有榮焉:“殿下睿智聰慧,做個菜不過小意思。”
“行了,”樓喻哭笑不得,“吃完咱們說正事兒。”
四人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樓喻道:“吃也吃了,都談談感想。”
他點名優等生:“先生先來。”
楊廣懷拱手道:“此物味美,烹飪后軟糯易化,老少皆宜,實為佳品,若是能廣泛種植,或能減輕慶州糧食壓力。”
李樹緊接著附和:“屬下也這麼想!殿下,咱們多種點土豆吧!”
最后到霍延。
霍延目光與樓喻撞上,未曾回避,只問:“此物可耐儲?”
“冬日可貯存兩到三月,若是皮肉發青,一旦食用會有中毒風險,發了芽的更不必說。”
談及此處,樓喻便吩咐馮二筆:“稍后將土豆食用之法教給莊戶時,務必說明此事。”
馮二筆鄭重點頭,“殿下請放心,奴記著呢。”
沒想到這麼好吃的土豆會有毒。
霍延頷首:“如此,可以小麥為主,土豆為輔。”
楊廣懷和李樹皆表示贊同。
“就依霍延所言。”
樓喻本來就是這麼想的,之所以問策幾人,不過是加深他們的參與感,讓他們生出更多的歸屬之心罷了。
他起身笑道:“我特意留了一盤在廚房,楊先生帶些回去給孩子們嘗嘗,霍延帶些回去給阿煊和阿瓊。”
又對馮二筆道:“三墨今日沒來,你帶些回去讓他嘗嘗。”
馮二筆連忙謝恩。
還有剩余,是樓喻專門為爹娘留的。
李樹趕緊問:“殿下,那我呢?”
“你家有孩子?”
李樹:“……”
沒孩子就能被歧視嗎!
三人就要告退,樓喻忽然開口:“天使將至,諸位還請慎重行事。”
李樹爽朗道:“殿下放心吧,屬下都已經安排好了。”
他同情地看向霍延:“比起咱們,還是霍兄更委屈。”
他們頂多裝一裝烏合之眾,反正又不是沒當過,演技肯定能騙過天使的眼睛。
但霍延就糟糕了。
天使要是看到慶王府善待霍家罪奴,指不定要揪住這個小辮子,讓皇帝按個罪名削了慶王府。
所以霍延必須過得凄慘。
樓喻溫聲道:“辛苦你了。”
霍延并不在意,淡淡回:“無礙。”
左右不過是跪地服侍人的活計,再得一些打罵,他演得出來。
天使來的那日,秋高氣爽,萬里無云。
張天使騎在馬上,仰望破敗腐朽的城樓,心道慶王著實過得寒酸。
他吩咐左右:“爾等入城去報。”
左右策馬入城,橫沖直撞,嚇得老百姓紛紛尖叫四散。
兩人絲毫不顧,一人奔向知府府衙,一人奔向慶王府邸。
城中鬧出這麼大動靜,報信人還沒到王府,樓喻就得到了消息。
他守在慶王榻前,安慰道:“爹,您再忍忍,等他離開慶州,您就可以繼續生龍活虎了。”
慶王心疼兒子:“是為父沒用,讓你親自出面與天使周旋,千萬要小心。”
他有自知之明,若是自己應召入京,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意外。
他這兒子比他聰慧,又懂藏拙,確實比他更適合前往京城。
慶王妃瞪他一眼,“你就安靜在床上待著吧!”
不久,報信人至府門前,竟試圖不經通報硬闖進來,還怒斥門房:“若是耽誤天使大事,爾等擔得起嗎!”
眾門房:“……”
很久沒有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了。
他們派一人去稟告世子,其余人繼續攔著報信人。
須臾,樓喻形容狼狽、雙目微紅地出來,見到報信人問:“閣下何人?為何擅闖慶王府?”
報信人目露輕蔑:“你又是何人?”
樓喻:“本殿乃慶王世子,你可知擅闖王府乃重罪!”
“原來是世子殿下,”報信人皮笑肉不笑,隨意拱拱手道,“失敬失敬,煩請世子殿下告訴慶王一聲,天使攜上諭已至城門,需慶王親至城門迎接。”
馮二筆站在樓喻身后,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
他家殿下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樓喻假裝抹抹眼淚:“天使有所不知,父王病重臥床,恐無法親至城門迎接。”
“慶王重病?!”報信人驚訝問道,眼中寫滿不信。
樓喻哽咽道:“天使已至,父王卻無法起身,為免天使久候,不如由本殿代父王前去迎接吧。”
報信人想想也是,確實不能讓天使久等,若是耽擱了,自己說不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遂道:“既如此,世子殿下請隨我來。”
樓喻也顧不得整理儀容,吩咐下人去備車。
報信人不耐煩:“殿下不如騎馬同去?”
樓喻睜著紅紅的眼睛,無辜又可憐:“可本殿不會騎馬。”
“……”
馬夫慢悠悠牽出馬車,在報信人裹火的目光中,樓喻攜馮二筆上了馬車。
報信人來時策馬疾馳,尚不覺得遠,如今王府馬車沉緩,便覺得這段路格外漫長。
他實在等不及,敷衍告罪一聲,直接揚鞭往城門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