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想騙我們去賣身,沒門!”
在難民眼中,給官府做事就是服徭役,當然不愿意。
青年卻仿佛抓住希望:“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楊繼安不悅道,“我們不留慶州,是因為官府不收。”
難民都安靜下來。
青年問:“為什麼不收?”
看起來都挺年輕力壯的啊。
楊繼安糊弄他:“咱們以前靠著山頭過活,后來老百姓都跑了,咱也只能跑,可慶州官府嫌棄咱們出身,覺得咱們不安分。”
靠山頭過活,那不就是土匪嗎!怪不得氣勢這麼嚇人。
難民們不約而同退后幾步。
青年尷尬地笑笑,“多謝啊。”
楊繼安無所謂道:“沒事,不過還請你告訴我,宜州到底怎麼了。”
“沒怎麼,或許對你們來說還是好事,”青年嘆道,“那兒有人集結了一大幫流民匪眾,還差點將府衙掀了。”
要不是他們這群人瞧著弱,說不定也被強迫入伙了。
青年好心提醒道:“你們要是去宜州,碰上他們的話,可能要被他們拉著一起反對官府。”
楊繼安眼睛一亮:“這個好!”
青年:“……”
不愧是土匪,慶州沒收他們是明智的。
兩方人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此別過。
楊繼安歸隊,一五一十說了宜州的事兒。
樓喻贊道:“可以啊,說咱們是土匪,確實挺像。”
他本來還為府兵氣勢感到頭疼,楊繼安倒是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行吧,那他們就是土匪演變成的難民。
“殿……少爺,”馮二筆哭笑不得,“宜州都那麼亂了,咱們要是被抓去當叛軍可怎麼辦?”
樓喻笑了笑,“咱們土匪出身,不是正合適?”
原書里,難民發展成起義軍,首次大規模造反不在宜州,可見宜州的叛軍并沒有成氣候。
他們眼下是難民,不是什麼世子車隊,在宜州叛軍眼中,不是親人也是兄弟,不可能上來就刀劍相待。
所以樓喻并不是太過擔心。
隨行的二百府兵,都是參加過陽烏山剿匪的,自然也不會害怕。
一行人繼續前往。
路上時不時遇上小股流民,皆由楊繼安出面“哄騙”去了慶州府。
對此,樓喻很感謝其他州府的“勞務輸出”。
第三日下午,樓喻一行人行至“三斤坡”。
三斤坡距宜州府城約十里遠,是宜州相當著名的勝跡。
此地本不叫三斤坡,這個名字有特殊來歷。
大盛開國皇帝曾在此承過“三斤救命糧”的恩情,建立盛朝后感慨那位恩人的善心,特命名“三斤坡”以此表示感激之情。
可如今,三斤坡滿目瘡痍,何其諷刺?
這里不久前似乎發生過一場械斗,坡上血跡點點,令人生寒。
若是開國皇帝見到,恐怕要氣活過來。
忽然間,一道高亢嘹亮的哨聲傳來,樓喻眉梢一挑,與霍延對視一眼。
果然,下一刻一隊人馬蜂擁而出,手持弓箭對準樓喻等人。
他們而今在坡下,身后是貧瘠的荒地,身前是四十五坡度的土丘,無處遮掩,無處逃脫。
還能怎麼辦?
假裝投降唄!
來三斤坡之前,樓喻已打聽清楚,三斤坡上有股叛軍勢力,就是差點掀了宜州府衙的那撥。
叛軍頭目叫鄭義,屠戶出身,三十來歲,臉上有道疤。
造反的原因暫不清楚。
突然沖出的這群人里,明顯沒有鄭義,估計只是一群探路的嘍啰。
一人站在弓箭手后面,扯著嗓子大喊:“你們是什麼人?!”
霍延示意身邊一個府兵。
那府兵立刻對吼:“大人饒命啊!咱都是逃難來的!”
徒步三天,府兵們見的流民多了,也漸漸與流民同化,斂去了身上氣勢。
他們一個個蓬頭垢面,神情疲憊,與流民無異。
如今四面八方的難民遍地都是,坡上人倒也沒懷疑。
那人拽文道:“此乃義王地界,爾等同為天涯淪落人,不如同我等一起舉事!”
拉人入伙,還得用弓箭威逼,操作實屬騷氣。
幸虧樓喻沒用慶王世子名義經過宜州,要不然鐵定會被這群流匪盯上。
府兵回道:“原來真是義王!我等久聞義王威名,特地前來三斤坡拜會!還請兄弟引薦!”
坡上人:“……”
他們義王名號都這麼響亮了嗎?
有人主動投名,當然是好事。
那人道:“爾等在此等候,我去稟報義王。”
片刻后,一名面帶刀疤、滿臉橫肉的壯漢走出來,另有兩人分列左右。
應該就是鄭義和他的兩位兄弟。
鄭義俯視坡下眾人,見都是些年輕力壯的漢子,不由大悅,臉上堆起笑意,嗓門粗莽道:
“哪位是話事人?”
方才出聲的府兵站出來。
他身材健碩魁梧,雖比鄭義稍顯單薄,但已經很夠看了。
鄭義頗為滿意,他就喜歡這種比不上自己但又能用的人。
“聽聞義王勇闖府衙一事,我等感佩非常,特來拜會!”
鄭義被捧得很高興,和顏悅色問:“你叫什麼名兒?從哪來?可愿與鄭某一同舉事?”
“在下蔣勇,以前開過鏢局,跟兄弟們走南闖北雖然辛苦,卻也能糊口度日,怎知那群貪官污吏不做人!竟逼得兄弟們走投無路,這才落草為寇。”
蔣勇哽咽幾下,紅著眼繼續道:“義王義舉,著實令人暢快!與其打劫老百姓,不如打劫官府,要不是殺千刀的官府,咱兄弟也不至于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