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牛掰啊!
他由衷贊道:“阿煊竟有此絕技,實在不凡。”
樓喻將機關兔放在小幾上,按了下尾巴,機關兔便在小幾上往前走,到了邊緣才停下。
他唇角含笑,心中甚慰。
霍煊有這等天賦和技藝,或許可以幫他改良機械器具。
不過這些還得等他從京城回去再說。
霍延抬眸打量樓喻。
橘色燭光籠罩下,少年眉目溫柔,意態慵懶,墨發松松系在腦后,有幾縷落在耳前,順著側頰而下,垂至膝上。
這樣一個看似柔弱親善的人,卻擁有一顆驅狼吞虎的勃勃野心。
“看我做什麼?”樓喻長睫輕抬,眸光清潤,“難不成,你也有禮物要送我?”
霍延:“……嗯。”
“是什麼?”樓喻目露驚喜,“快拿出來瞧瞧。”
他方才那句只是調侃,沒真想霍延會送他禮物,誰料霍延竟然準備了。
意外之喜!
霍延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斂眉放在幾案上。
“閑暇時隨便刻的,不值得什麼。”
果然還是少年,臉皮就是薄。
樓喻暗自失笑,伸手解開錦囊,頓時睜大眼睛。
他取出囊中之物,捧在手心。
那是一方玉印,色澤瑩白透潤,質地細膩如脂,燭火隱綽下,玉光生輝,美不勝收。
印下刻著八個字。
“樂只君子,福履成之。”[注1]
這是一方吉語印,表美好祝愿之意。
印身四壁還刻著幾條錦鯉,每條形態各異,活潑可愛,頗有意趣。
此印質地不俗,雕法精良,印底字跡有大家風范,實非凡品。
樓喻心中甚喜,笑著問:“你自己刻的?”
霍延點點頭。
“你這雕工不錯啊,學過?”
繼續點頭。
樓喻轉而道:“可是我看此玉價值不凡,你哪來的錢買的?”
霍延微微扭過臉,輕咳一聲,“臨摹了幾幅字畫,換了一些錢。”
樓喻:“……”
敢情霍延還擅丹青?!
等等!
他打開霍瓊送的那把扇子,扇面上除卻飄逸靈動的水墨畫,還有一行蠅頭小字,仔細一瞧,字跡與印章底下的八個字竟一模一樣!
“扇面亦是你所畫所書?”樓喻驚了。
霍延不吭聲,算是默認。
樓喻這才了然。
他由衷感佩,男主不愧是男主,不僅精通十八般武藝,還擅長書法丹青,簡直就是文武雙全!
“你真厲害。”他忍不住贊了一句。
霍延忽然起身道:“你休息,我出去了。”
“等等!”
霍延駐足,背對著樓喻。
樓喻笑得極為誠摯:“謝謝——”
話未說完,忽然一道殺豬般高亢嘹亮的求救聲響徹荒野。
“救命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霍延利落下車,召集府兵圍在馬車旁,以防不測。
鄭義那邊也被驚醒,全都如臨大敵。
求救聲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近。
霍延讓人燃起火把,鄭義有樣學樣,一時間原野火光四起。
那逃命人許是看到火光,更加拼了命地吶喊,嗓子都喊破音了。
霍延目力極強,借著火光,看到不遠處一人奮力奔跑,身后數人追趕,還有一人拼命抵擋,眼見就要力竭被殺。
逃命人吼聲震天:“救命之恩,必重金相報!”
這話自然是對樓喻一行人說的。
樓喻本就沒想著見死不救,正要開口吩咐,那邊鄭義就迫不及待上前了。
聽到“重金”二字,誰都想搏一搏。更何況,追殺那人的不過幾個人,不足為懼。
鄭義帶人沖上去,還沒沖到逃命人面前,追趕他的幾個人就轉身往回跑遠了,估計是看這邊人多,不想硬碰硬。
一看沒了性命之憂,逃命人一下子癱在地上,喘著粗氣。
“多、多謝諸位壯士救、救命之恩,我、我定會報答諸位。”
鄭義借著火光打量這人。
面貌尚幼,估摸十六七歲,形容微胖,皮肉白嫩,身上穿著綢緞,一看就是出身富貴的公子。
至于另一位力竭倒地的人,樣貌周正,穿著一身戎裝,手里拿著長刀,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護衛。
這是頭肥羊啊。
鄭義心中閃過算計,臉上堆起笑容,使得那道疤更加猙獰。
“小公子怎麼會被人追殺?”
少年終于喘勻氣息,欲哭無淚道:“我也不清楚,咱們本來走得好好的,突然一大群人沖上來搶東西,還是阿大護著我跑出來,沒想到那些人還要追我!”
他掙扎著爬到阿大身邊,“阿大,你有沒有事?”
阿大身上有些劃傷,傷不至死,但終究流了些血,身體已無氣力,腦子也昏沉起來,卻還是安慰道:
“公子,屬下無事,您有沒有受傷?”
少年紅著眼眶:“你都流血了,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他轉身看鄭義等人,見他們各個高大魁梧,不由心生希望,天真問道:“諸位壯士,能否請你們幫個忙?我一定重金酬謝!”
樓喻在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心道:這是哪家的傻小子?一直把“重金”掛在嘴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
鄭義假裝和善道:“小公子需要咱兄弟做什麼盡管開口!”
“壯士,我還有一些侍從被圍攻,你們能不能幫忙……”
“公子!”阿大立刻打斷他,猛咳出聲。
鄭義一聽,能遭哄搶的車隊,必定有好貨啊!
沒想到還有這意外收獲。
他強壓興奮,“義薄云天”道:“路遇不平,就該拔刀相助!小公子放心,我們定會為你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