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猜出謝信身份,卻假裝不識:“你是?”
正巧樓荃行來,雙眸微紅道:“阿弟,這是寧恩侯。”
她的阿弟長大了,比小時候還要俊俏!
樓荃激動瞅著樓喻。
樓喻卻比她還要激動。
天哪!這是大姐!這就是大姐啊!
他猛地上前幾步,捉住樓荃手腕,鼻腔發酸,喉嚨發緊:“阿姐!”
繼慶王和慶王妃后,他覺得自己又找到了一個親人。
一模一樣的眉眼,讓他一下子就想起現代那個外秀內剛的大姐。
姐弟二人執手相看淚眼,完全忽視周圍一眾人等。
想到暗部獲得的情報,樓喻更加氣悶。他這般蕙質蘭心的大姐,竟被侯府那樣苛待!
“阿姐,你在京城過得如何?爹娘都很想你。”
樓喻說得情深意切,搞得其他人都不忍心打擾他。
謝信被晾在一邊,實在有些難堪。
樓荃本以為四年未見,阿弟或許已經忘了她,沒想到今日一見,阿弟竟同她這般親切。
她不由雙眸噙淚,回道:“我很好,爹娘好不好?你好不好?”
樓喻委委屈屈:“我們都很好,只是想到阿姐在京城孑然一身,很是擔心。”
謝信和謝策:“……”
什麼孑然一身?他們不是人嗎!
樓荃本性剛強,但再剛強的人,面對親人的關懷時,還是會忍不住落淚。
她淚珠滾下,慌忙抬手去擦。
卻見樓喻掏出一方巾帕,溫柔又仔細地替她擦起眼淚,一邊擦一邊哄道:“阿姐別哭,哭著我心疼。”
說著轉首問:“謝將軍,我姐哭了,你不來安慰安慰?”
謝策眉心一抽,繃著一張臉上前,生硬勸道:“大家都看著,你別哭了。”
謝信也道:“你們姐弟二人情深義重,不如先行回府,再訴衷腸。”
“這不行。”樓喻拒絕。
“為何?”謝信忙道,“殿下莫怪,此事皆是誤會,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回府再敘如何?”
樓喻奇怪看他一眼,仿佛在看傻子。
“我是說,我現在還不能去侯府,行館勘驗還等著我呢。”
“哦,對對對,那就先去行館再回府。”
樓喻見到大姐,也懶得耍人玩兒了,遂頷首同意。
他直接將樓荃拉到王府馬車上。
霍延已自行避至另外一輛車。
馬車內只有樓喻和樓荃兩人。
“阿姐,這麼些年,你每次寫信都只是只言片語,其他事情從來不說,可是有什麼難處?”樓喻目露擔憂。
當年若非皇帝做媒,慶王也不會將女兒嫁到寧恩侯府。
樓荃不想讓他擔心,只笑道:“沒什麼難處,阿弟,你旅途勞頓,等回了侯府,我讓廚房給你準備云片糕,這可是你最愛吃的。”
樓喻想說他已經不愛吃云片糕了,可觸及樓荃期待熱切的眼神,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四年,樓荃一人在京城,舉目無親(皇帝不算),又不得夫家尊重,一定過得很苦吧?
眼前女子不過二十歲,眉眼間卻難掩滄桑。方才握住她手腕時,只覺手腕極為細瘦。
樓喻斂去眼底心疼,笑著道:“阿姐對我最好了!”
至行館后,府兵留駐行館附近,樓喻只帶馮二筆、霍延二人前往侯府。
樓荃四年前嫁入京城,自然是見過霍延的,不由驚訝道:“阿弟,他怎會……”
“阿姐,別管他一個罪奴了,我又累又餓,什麼時候能到侯府啊?”樓喻岔開話題。
樓荃不由打量霍延。
少年垂首斂眉,死寂沉沉地綴在身后。
曾經的京城貴公子,如今卻淪為命賤的罪奴,實在可惜。
車駕行至侯府正門。
寧恩侯夫人攜一干家眷、仆役于門外等候迎接。
不管心里怎麼想,禮數得到位。
樓喻也不失禮數地一一打招呼,隨后道:“先前二郎不慎摔斷了腿,不知現下如何了?我能否前去探望?”
眾人:“……”
您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侯夫人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她咬緊牙關,面上卻還帶著笑。
“勞殿下關心,二郎已經服藥睡下了,大夫說暫時不宜探望。”
樓喻“哦”了一聲,隨即挽著樓荃的手臂,“阿姐,那咱們去用膳吧!”
謝信輕咳一聲:“殿下若不嫌棄,不如同桌共飲?”
這是邀請他一起吃飯?
樓喻點頭,“也好,不過我得先換一身衣裳,阿姐,快帶我去臥房。”
侯府特意為樓喻備了一處院子。
院子別致清幽,居住環境不錯,就是離主院有一點近,估計是為了方便監視。
他帶著霍延和馮二筆踏入房間,假借換衣工夫,低語吩咐二人幾句。
最后感慨一句:“謝茂可惜了。”
霍延:“……”
若非來京之前,他們早已商定計劃,他或許真的以為今日一切皆為意外。
可誰又能知,謝茂的愚蠢行徑,不過是樓喻布的一場局。
謝茂性格魯莽沖動,只需派人在他耳邊煽風點火,他輕易就會上當。
他本就瞧不起慶王,更加不愿樓喻入住侯府,便在暗線的推波助瀾下,做下一個決定。
他要趁樓喻入京之時,眾目睽睽下給樓喻一個下馬威。
反正樓喻是個慫包,他就是要將這個慫包狠狠踩進泥地里,讓他不敢踏入侯府大門!
侯府可不是誰都能進的!
這是謝茂偷偷做的決定,侯府上下其他人都不知道。
要是知道,也不可能放他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