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同侯府相交的世家,大多知曉謝家不待見樓荃,可畢竟只是私下里嘀咕幾句,誰也不會真的擺在明面上議論侯府。
但現在,樓喻這麼一鬧,侯府勢必成為京城的談資。
果然,侯夫人得知消息,差點氣暈過去。
回神后,一邊念叨著“豎子”,一邊吩咐賬房立刻挪出銀子,帶人搬去銀樓。
她親自現身銀樓,面上擠出笑容,眼角的魚尾紋更深幾分。
“殿下客氣了,你姐姐如今乃侯府長媳,合該由侯府來付賬,殿下不必破費。”
本以為樓喻還要客套幾句,怎料樓喻相當灑脫:“夫人說得是,見夫人待阿姐如此慈善,本世子便放心了。”
眾人:“……”
世子高明啊!
鬧劇之后,侯夫人借口讓樓荃一同回府,樓荃不好在外忤逆她,只好與樓喻分別。
樓喻便帶著霍延和馮二筆一同閑逛街市。
“殿下,您這般,就不怕侯府日后惡待郡主?”
馮二筆擔憂樓荃的處境。
樓喻慢悠悠道:“難不成侯府善待過阿姐?我怎麼沒看出來?”
馮二筆:“奴是說,等咱們離京后,郡主孑然無依,侯府若是將氣出在郡主身上,咱們也看顧不到。”
“那就讓他們再也出不了氣。”樓喻冷冷道。
三人經過街邊茶樓時,突然一只茶碗從二樓拋下,眼看就要砸上樓喻的腦袋。
霍延雙目如電,伸手迅疾,直接將茶盞扣在掌中,并反手扔回二樓!
“哎呦!”
二樓傳來一聲痛呼,連帶著幾聲辱罵。
樓喻扇柄輕拍掌心,抬首望去。
幾個年輕公子,身著錦衣,趴在欄桿處,正居高臨下俯視樓喻三人。
“世子殿下,幾年不見,您倒是長高了不少。”
“殿下可還記得咱們?”
“許是貴人多忘事,早就不記得咱們了。”
“怎麼可能不記得?這不還記得霍二公子嗎?要不怎麼會帶在身邊?”
“呀!原來是霍二公子,我差點沒看出來!”
幾人嘰嘰喳喳諷刺沒完,樓喻正要要開口,不遠處又傳來一聲驚呼:“郁先生?!”
樓喻轉首望去。
少年身形微胖,正瞪大眼睛瞅著他。
他身邊還站著一位公子,滿臉不耐煩。
是樓蔚和杜謹。
樓喻旋即一笑:“又見面了。”
樓蔚跑過來,不解問:“你不是去紫云觀了嗎?”
“當初不過是為了脫身,”樓喻開始忽悠,“‘郁先生’只是我的化名,我本姓樓,從慶州而來。”
樓蔚愣了好一會兒:“……你也是被匪徒所劫?”
他倒是自動為樓喻補足邏輯。
樓喻笑道:“確實,紫云觀一說,只是我騙那群匪徒罷了。當日我自顧不暇,未能助你脫身,實在慚愧。”
“不不不,”樓蔚連忙擺手,“路上你已經幫我和阿大很多了!”
樓喻俊眉微挑,“說起阿大,怎不見他?”
樓蔚立刻紅了眼眶:“他、他不幸被匪徒所傷,正在休養。”
是他無能。
樓喻暗自唏噓,看來杜家和鄭義還是發生了一些沖突,否則阿大不會受傷。
他正要安慰樓蔚,一旁杜謹不耐煩道:“怎麼聊個沒完了?他又是誰?”
樓喻:“……”
這人是豬腦子,還是陰陽大師?
茶樓幾人不禁大笑:“杜三郎,你怎能對慶王世子不敬?”
杜謹:“……”
他仔細打量樓喻,目光輕蔑。
“不過如此。”
第四十六章
杜謹的話實在無禮,像樓喻這種“紈绔世子”是不可能忍的。
他笑瞇瞇地對樓蔚道:“阿蔚,你身邊怎麼有人翹著腿撒尿?”
樓蔚一臉茫然,環視周圍:“沒有啊。”
反而是茶樓上傳來一聲噗笑。
霍延也忍不住彎起唇角。
杜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簡直怒火中燒,氣急敗壞道:“你敢罵我!”
“二筆,我方才罵人了?”樓喻搖著扇子,一臉無辜。
馮二筆裝傻充愣:“沒有啊,殿下素來雍容閑雅,怎會罵人?”
樓蔚也道:“表哥,你是不是聽錯了?”
“粗鄙豎子!”杜謹是個暴脾氣,說著就揮拳沖上來。
霍延伸臂擋住他。
杜謹雙目通紅,惡狠狠地瞪著樓喻,直接叱罵霍延:“你這賤奴給我滾開!”
霍延倒是不在意,樓喻卻陡然沉了臉色。
他突然收扇上前,手腕一轉,扇骨在杜謹臉上落下“啪啪”兩聲,響亮又清脆,震懾整條街。
街市仿佛被按下定格鍵。
杜謹震怒當場,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怎麼能!他怎麼敢!
不過一個毫無實權的藩王世子,竟敢打自己兩個耳光!
街市眾人則腹誹:世子昨日在衙門扇了幾個世家公子,今日又當街扇了杜家三郎,這是要將京城大戶都得罪個遍啊!
樓蔚都驚呆了,用一種詭異又崇拜的眼神盯著樓喻。
臉上火辣辣地疼,杜謹已經失去了理智。
他拼命踢踹廝打,卻怎麼也攻不破霍延的防線,根本碰不到樓喻。
極度憤怒之下,他朝身后護院大吼一聲:“給我打!”
杜家護院素來也是狗眼看人低的,得令后迅速蜂擁而上,誓要將樓喻三人打得跪地求饒、屁滾尿流。
茶樓上,幾個公子哥喝茶看戲。
其中一個人捂著額頭,憤憤道:“就該揍他們!”
另一個優哉游哉,瞥他一眼:“若非你先擲杯捉弄人,又怎會被人反擊?霍延的武藝你不清楚?還敢在他面前耍這些小把戲?”
“他再厲害,如今不也只能屈居那個草包世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