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侯爺和謝大郎每日點卯,都會遭受一番眼波攻擊,實在丟臉難堪至極。
謝侯爺心焦如火,對謝茂這個始作俑者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竟不顧他的腿傷,直接動用家法,將這個不成器的揍得半死。
謝夫人哭得再大聲都攔不住。
謝大郎還年輕,臉皮薄,竟直接告假在家。
若是以往,弟弟被謝侯爺揍,他都會上前阻攔,可這次,他只當沒看見。
若非謝茂屢次捉弄羞辱樓喻,樓喻那個混不吝的,也不會將事情鬧得這麼大。
可他沒想過自己。
要不是他沒有做到為人丈夫的本分,樓喻也沒資格插手謝家宅中之事。
該如何挽回名聲?
父子二人深夜書房合計。
“爹,事情皆因樓荃搬離侯府而起,不如將她接回府,好生待她,如此流言定然不攻自破。”
謝信冷冷瞥向謝策。
他以前覺得這個嫡長子能光耀侯府門楣,而今卻頗有幾分失望。
不論是處理謝茂當街與樓喻爭執之事,還是寵妾滅妻之事,都顯得目光短淺,毫無遠見。
這就是他精心培養的繼承人,連個女人都籠絡不了!
“你成親時,我就告誡過你,一定要將樓荃籠絡住,至少得讓她對你言聽計從,可你怎麼做的?”
若非樓荃,樓喻也不會跟侯府鬧矛盾。
謝策皺眉:“爹,我不是沒做過,可……可她實在古板無趣,像塊冷冰冰的石頭,根本捂不熱。”
“你若不生下庶子,她能對你冷淡?”
“男人三妻四妾不過尋常之事,緣何就她不能容忍?就憑她是郡主?”
謝信:“……”
他懶得再說,遂回歸正題:“陛下同意樓荃搬離侯府,你可知是何用意?”
謝策:“莫非……陛下在敲打咱們家?”
謝信滿意頷首,還不算太蠢。
他又問:“那你說,咱們該如何做?”
謝策:“既然陛下敲打咱們家,咱們不是更應該接回樓荃嗎?”
謝信:“……”
還是愚不可及!
他眼底生怒:“教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搞不清楚?陛下是表示同意你與樓荃和離!”
謝策先是一驚,后是一喜:“當真?!”
他可以和離了?
謝信:“……”
他無力地揮揮手:“滾回去睡覺!明天隨我去宮里跪著!”
謝策:“為什麼?”
謝信暴跳如雷:“因為只有咱們誠心懇求圣上,圣上才會同意和離!”
“您不是說圣上已經表示同意了嗎?”
“滾!!!”
謝氏父子跪在養心殿,請求皇帝收回成命之事,再次引起京城嘩然。
“你知道嗎?謝侯爺說愧對陛下所托,讓郡主在侯府受苦,他承認侯府待郡主不好!”
“不對,我聽到的是,謝侯爺說,郡主因思念親人,日夜以淚洗面,這才形銷骨立,侯府根本沒有虧待她!”
“不對不對,我聽說是郡主信奉道法,餐風飲露,這才穿戴素凈,弱不禁風。”
“……”
不管怎麼說,侯府洗白成效還不錯。
皇帝坐在養心殿,對總管感慨一句:“這謝信,還真是朕的好臣子。”
這話有好幾層意思,總管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所幸皇帝也沒讓他回答,繼續道:“昔日他謝家跑到朕面前,說要求娶阿荃,朕便應了。眼下又來讓朕解了這姻緣,朕如何能輕易答應?”
總管心里有數了。
他出殿對謝氏父子道:“陛下不會答應的,謝侯回府去吧。”
謝信苦澀道:“臣心中有愧,萬死難辭其咎,懇請陛下允臣和不孝子在此贖罪。”
當初明明是皇帝暗示謝家求娶樓荃,可如今,污名還得謝家來背。
謝信不是不惱的,但他又豈能與天子對抗?
謝策就更難受了。
他本來就不喜歡樓荃,若非皇帝賜婚,他完全可以娶自己心愛的姑娘。
白白蹉跎這幾年。
到頭來,還得他們跪地贖罪。
謝氏父子跪的第一天,京城老百姓都在看熱鬧。
謝氏父子跪的第二天,京城老百姓開始覺得謝家也有點可憐。
第三天,謝信跪暈,流言風向徹底變了。
“既然已成怨偶,就干脆和離,一了百了!”
“當初是謝家主動求娶,陛下這才同意,如今謝家反悔,陛下怎能出爾反爾?”
“可繼續這麼著,也不是事兒啊!”
就在這時,皇帝終于傳了圣旨。
大意是:謝家雖有錯,但認錯態度積極誠懇,朕大度地原諒你們。朕感念郡主思鄉心切,不忍郡主繼續背井離鄉。遂同意謝策與樓荃和離。
完完全全彰顯出皇帝廣闊無垠的胸襟以及仁愛寬厚的氣度。
簡直完美!
據說,謝家接到圣旨后,均喜極而泣,高呼三聲“圣上萬歲”。
郡主接到圣旨后,亦熱淚盈眶,感恩陛下深仁厚澤。
可謂是各得其所。
樓喻終于放下心中一塊大石,緊緊握著樓荃的手。
樓荃倒顯淡然。
“阿弟,陛下要收兵權,你可有應對之策?”
內室中,樓荃肅容問他。
這些日子以來,她觀察樓喻行事手段,如何能不知道樓喻只是故作輕狂愚鈍,其實是在暗中籌謀?
若這都看不出來,她當年就不會看穿謝策的虛情假意,從而對他不假辭色。
眼下她自由了,阿弟卻依舊處在困境中。
樓喻道:“我和爹都無所謂,只要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不過我怕被人揍,不敢做這個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