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見到盛朝的亂象,本還心存輕蔑,但現在,他有一種深深的直覺——
眼前這人不可小覷。
若是日后他承襲王庭,想要入主中原,樓喻絕對會是自己的勁敵。
烏帖木頷首:“好,我會在北門等你的禮物。”
他走之后,霍延問:“你要送他什麼禮物?”
語氣平淡,仿佛只是因為好奇。
樓喻反問:“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霍延一聽便知烏帖木身份有異,也沒傻傻地繼續問,而是分析道:“他說他要西遷,北蠻的王庭在西邊,莫非他與王族有關?”
“他是前任蠻王的兒子。”樓喻語出驚人。
霍延沉默幾息,不得不為樓喻的消息網感到震驚。
烏帖木藏得這麼深,估計現任蠻王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樓喻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略一思索,便知樓喻要送他什麼禮物。
“你是想讓他們內耗?”
樓喻笑贊:“不愧是霍二郎,就是通透。”
現任蠻王勢大,而今烏帖木勢弱,兩者對上,烏帖木敗的可能性比較大。
否則原書中,霍延幾年后逃出慶州府也不會遇上落魄的烏帖木。
可見烏帖木這次“西遷”,并沒有奪回王權。
如今大盛亂象橫生,現任蠻王必定蠢蠢欲動,企圖趁機南攻。
樓喻不想被人打斷發展計劃,便決定先鼓動蠻人內亂。
烏帖木勢弱,他便助烏帖木一臂之力。
用一些劣質品,換短時間內邊境安穩,這單生意不虧。
翌日一早,烏帖木等在城門口。
他遠遠看著樓喻騎馬而來,身邊依舊跟著那個弱雞護衛。
他們身后綴著數輛板車。
樓喻行至他面前,下馬拱手笑道:“烏掌柜,久等了。”
“剛來,沒等多久。”烏帖木很好奇樓喻要送他什麼禮物。
“這些都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烏掌柜笑納。”
板車上都是擺放著一個個箱子,箱子扣得嚴實,看不出里頭是什麼。
烏帖木鄭重收下:“世子贈禮之情,烏某感激不盡。就此別過,希望還有再見的那一天。”
他吩咐左右同伴牽牛拉繩,徐徐離開慶州府,踏上北上的路。
走出五公里后,他的同伴問:“王子,慶王世子到底送了什麼?”
烏帖木也正好奇著呢,聞言便道:“先停下,打開看看吧。”
幾個隨從立馬停下,伸手去掀箱蓋。
“嚯!”
一人手腳最快,驚呼一聲,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烏帖木走近,同樣大驚。
木箱內,鐵制的長刀泛著森冷寒光。
他心臟狂跳,再伸手打開其他木箱。
除了鐵刀,還有弓箭、皮甲等,全部都是用來打仗的物件!
一聲驚雷在腦海中轟然炸響。
烏帖木瞪大眼睛,喃喃自語道:“原來他都知道……”
樓喻知道他的身份!樓喻知道他要做什麼!
這樣的認知徹底粉碎烏帖木的輕視和傲慢。
他由衷感到背脊發寒,即便在父王被殺時,他都沒有這麼膽寒過。
他怔愣良久,忽然回身看向來時的路。
這條路通向慶州府,通向那座腐朽的、破敗的城池。
他一直以為,這座城池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
但他突然發現,他錯了。
這座城,因為那個人的存在,開始變得固若金湯。
他很清楚樓喻送他這些物件的用意,可即便知道,他也不得不接受。
這是一場赤裸裸的陽謀。
送走烏帖木,樓喻專心致志搞工程建設。
送去邊軍的匪眾,獲得邊軍的熱烈歡迎。
有他們在,邊軍就不用浪費工夫挖煤石了。
宜州那邊的黃鐵礦,也成為樓喻的私有物。
轉眼又到了年關。
樓喻在這待了一年,這一年經歷了許多事,這些事讓他自己也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他把眾人都召到府衙,開一個年終總結會。
“諸位都忙碌了一年,心里有什麼想法或建議,都可以提出來。”
他神色雖溫和,但威嚴日甚,大家心里都是敬畏且拜服的。
李樹率先開口:“殿下,慶州在您的帶領下越來越好,咱們還能有什麼建議,只要聽您號令就好!”
“嗯!有殿下在,咱們慶州會蒸蒸日上的!”魏思也由衷贊嘆。
楊廣懷笑道:“殿下胸有丘壑,楊某佩服萬分。”
霍延正要開口,樓喻伸手一攔。
“讓你們提建議,不是讓你們開表彰大會。”
大家都笑起來。
這次會議成員,沈鴻和呂攸也在其列。
這是兩人首次參與會議,只覺得這種感覺很新奇,又讓人心里熨帖。
在這兒,大家都是內心尊崇世子,面上親近世子。
而在以前,大家對郭濂都是表面恭敬,暗地里不屑。
他們更喜歡現在這樣,大家齊心協力只為讓慶州變得更好。
沈鴻笑道:“殿下,下官以為,諸位大人說的都是真心話,難道做得好還不能夸了?”
“哈哈哈哈哈。”李樹聞言便附和笑了,“沈大人說得對!”
樓喻無奈,看向沈鴻:“行,既然這樣,年前分田到戶的工作必須給我完成,要是做不完,你就別想過年!”
沈鴻恭敬接受:“請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完成任務!”
分田到戶,就是將新墾的田地按照戶籍分給新的居民。
在魏思的努力下,打算在慶州定居的流民都已編入戶籍冊,成為慶州新的居民,以后都歸慶州府衙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