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天圣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倘若方煥無意中知悉這其中的關聯,但苦于沒有任何證據,又無法斷定京城日后如何,匆忙之下選擇將愛子送往相對安穩的慶州,也算是合情合理。
他思考時喜歡摩挲指甲。
方臨見他摸了半天指甲都不作聲,以為他在考慮怎麼對付自己,不由尬笑道:
“那個,我方才是開玩笑的,我不會把慶州的事說出去的,不過你得告訴我,郭知府到底怎麼了。”
樓喻被打斷思路,神色冷淡幾分:“他重病在床,你想不想去探望一番?”
方臨:“可以嗎?”
樓喻:“隨你便。”
郭府里有他的人監視著,他根本不懼方臨去見郭濂。
正要送客,卻又聽方臨道:“還有一件事。”
樓喻眉眼疏離:“你說。”
“我想找份活干。”
樓喻不由笑了:“搬磚不好嗎?”
他年歲越長,容貌越盛,乍然笑起來,愈發讓人驚心眩目。
方臨愣了一下,才恍然開口道:
“我識文斷字,想謀一份文職。”
樓喻反問:“城內城外有許多識文斷字的人,我為什麼要把職位給你?”
“……”
樓喻見他確實有些可憐,便道:“想謀文職不是不可以,但需要參加考試。”
如今慶州城的攤子越來越大,他需要更多的新生力量注入。
“什麼時候考試?”
“唔,等滄州事了,我才能做決定,你還是先回去搬磚吧。”
樓喻毫不留情地打發了他。
等他走后,樓喻立刻叫來馮三墨。
“你去調查天圣教和京城到底有沒有聯系。”
“是!”
正乾三十年,十二月廿二,霍延率四千步兵、五百弓箭手、三百騎兵,踏上前往滄州的征程。
隨行將領有李樹、何大舟及其余三位千夫長,隨行軍醫有陳玄參、霍瓊及一干醫館學徒。
楊繼安也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參與戰爭,他將永遠銘記這次戰斗。
樓蔚和阿大也同行回滄州。
十二月廿四,慶軍抵達滄州城外,在距城五里地安營扎寨。
城中叛軍得知消息,立刻動員起來,牢牢駐守城門。
“大王!慶軍只有四千多人,咱們不如直接沖出去殺光他們!”
“是啊大王,朝廷軍的慫樣咱又不是沒見過!”
“大王,您還記不記得,咱們包圍滄州城時,那些駐軍連刀都拿不穩呢!”
“還有的直接嚇得尿褲子哈哈哈哈。”
“這些朝廷兵連血都沒見過,怎麼可能不慫?想來慶軍也一樣。”
叛軍首領坐在高位上,冷哼一聲:“都沒摸清對方底細,打什麼打?交待下去,都給老子守好城門,否則老子砍了他的腦袋!”
“是!”
叛軍首領打算靜觀其變。
十二月廿五,叛軍未動,慶軍也未動。
李樹跑來找霍延。
“統領啊,出發前,殿下吩咐咱們,最好是能回去過年的。”
霍延氣定神閑,拿著滄州城的地圖細細研究,即便這張圖他已經完全記在腦海里了。
“離過年還有五天,急什麼。”
霍延指著滄州城的四個城門,問:“如果你手上有六千人,你會如何布防?”
李樹細細思考,而后道:“我會將主力集中在北門。”
滄州城西門和南門都有河流穿過,東門地勢不及北門平坦,只有北門最適合攻城。
叛軍當初攻城時,滄州駐軍的主力就集中在北門。
眼下叛軍應該也會將主力放在北門。
“那你認為,咱們集中攻打哪個城門合適?”
李樹:“……北門?”
霍延折上地圖:“行,就聽你的。”
“哎,不行,我就隨便一說,打仗不能這麼隨便的。”李樹立馬擺擺手。
他有自知之明,讓他砍人可以,但讓他排兵布陣,他還真的兩眼一抓瞎。
霍延已直接召集各個將領,下令道:“今夜攻城!”
“統領,您真打算晚上攻城?”何大舟不解問。
霍延:“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出發前就在心里保證,要盡可能降低慶軍的傷亡。
城內那些叛軍本來只是一些鄉野村夫,他們早已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即便成了叛軍,這種刻在骨子里的習慣也不會改變。
他們會陷入安眠,從而放松警惕。
所以霍延選擇夜襲。
這是他跟樓喻商量出來的攻襲計劃。
不過樓喻比他多了一個理由。
霍延雖然不是完全理解,但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樓喻說:“那些叛軍以前都是最底層的農夫,或者是游手好閑的混混,估計都缺營養,說不定都是一群夜盲癥患者。咱們慶軍伙食好,晚上視力肯定占優勢。”
何大舟打斷他的回憶:“晚上看不清,怎麼打?”
霍延道:“對方會更看不清。”
“……”
他是統領,眾人只能聽他指揮。
十二月廿五,夜,慶軍悄悄潛至城外百步遠。
城樓上有叛軍駐守。
不過今夜云霧隱隱遮月,光線較弱,慶軍又是一襲黑衣,放哨的叛軍根本就沒注意到動靜。
霍延比了個手勢。
立刻有弓箭手上前,張弓搭箭,借微弱月光,對準城樓上的叛軍。
能入弓箭營的,都是一些目力極強、箭術上乘的士兵。
茫茫箭雨下,城樓守軍連痛呼都沒來得及,直接栽倒在地。
城樓的動靜到底引起叛軍注意,城內霎時傳來驚呼聲和腳步聲,一時火光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