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骨突部侍從帶走樓喻和嚴輝之后,馮二筆和宋硯就出門了。
宋硯這些天混跡王庭,并非毫無所得。
他精通阿骨突部語言,經常偷聽侍從私底下聊天,便分析出王庭的糧草存儲地。
他和馮二筆兵分兩路。
馮二筆來到使團成員帳前,裝作閑來無事,跟侍從攀談,等聊熟幾句,才道:
“兄弟,這是我第一次來草原,感覺跟咱們中原很不一樣,風比中原的狂放,月亮也比中原的大,只是可惜,咱們馬上就要回去了。”
侍從天天守門也挺無聊,有人跟自己說話自然很熱情:“以后有機會還可以來草原!”
“路太遠了,”馮二筆搖搖頭,“我到你們王庭這麼久,都沒怎麼出去過,馬上就要走了,還真有點舍不得,不知道你們王庭附近有沒有好看的風景,我想在走之前多看幾眼。”
侍從指向西邊:“那邊有個湖,非常好看,只不過現在是冬天,水快枯了,沒有夏天那麼美。”
“還有呢?”
侍從想了想,搖搖頭:“冬天確實沒有什麼好看的。”
“好吧。”
馮二筆遺憾地搖搖頭,“但我還是想記下這片美麗的草原,等回到中原,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你可以出去看。”侍從真誠建議。
馮二筆皺眉:“可我想以后能時時刻刻欣賞到草原的美麗風光!”
自己家鄉被夸,是個人都會高興。
侍從明顯變得更熱情了。
他也不禁泛起了愁:“那該怎麼辦呢?”
馮二筆假裝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可以這樣啊!兄弟,我可以畫下來!”
“畫?”侍從詫異,“現在畫也來不及吧?”
馮二筆道:“來得及!咱們使團里都是擅長丹青的好手!大家一起作畫,應該來得及!”
“可是……”侍從為難道,“大王說了,等餞行宴結束后,使節們才能離開王庭。”
“餞行前和餞行后又有什麼區別?”馮二筆懇求道,“反正正使和副使都已去了王帳,等宴會結束,咱們就可以啟程回去,不過是我和其他人提前出去而已。”
侍從沉默不說話。
馮二筆繼續道:“哎呀,你要不放心,一直跟著我們不就行了?草原這麼大,咱們又不認識路,到時候還得你幫我們帶路呢!”
“我是真的想將草原風光畫下來,這樣帶回中原,讓咱們中原的百姓都能領略到草原的美景!到那時,文人墨客都紛紛寫文章贊美草原,這樣不好嗎?”
侍從的虛榮心瞬間飆升。
讓中原人都贊美草原?想想真是有點小激動呢!
一直以來中原都稱他們為“蠻夷”,他們心里不是不難過的。
仔細想想,要是中原人也能發現草原的好,也能向往他們的大草原,那該多好!
這些使節看起來弱不禁風,就算想跑也跑不遠。
而且他們本來就要啟程回去,早出去一會兒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更何況,主使和副使還在王帳呢!
侍從便點頭同意了。
馮二筆又進了使團氈房,借樓喻和嚴輝名義,令使團成員全都跟在他身后。
王庭守衛見是自己部落的侍從,問了幾句便放行了。
一行人來到湖邊寫生。
寒風料峭中,使節們凍得筆都握不住,卻不得不認命作畫。
說實話,阿骨突部的侍從還是太單純了,從小到大沒經歷過什麼勾心斗角,被馮二筆幾句話就騙了出來。
“帶使團成員離開王庭”這個計劃,樓喻提了好幾個方案,“騙侍從”只是其中最溫和的一種,連大招都沒用上。
馮二筆深感惋惜。
另一邊,宋硯偷偷換上一身阿骨突部侍從的衣裳,戴上氈帽。
今日骨突王設宴為使團餞行,王庭內稍顯忙碌,加上阿赤那德和阿巴魯的親信全都精神緊繃,只想著即將到來的奪權戲碼,根本沒人會在意一個小小的侍從。
他大方自然地走向糧倉。
糧倉外有人把守。
這兒離使團住所挺遠,宋硯一般都在使團氈房附近活動,跟糧倉守衛沒見過面,守衛就算看到他,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宋硯躲在不遠處的氈房外,確認里面沒人,便用火折子點燃氈布。
火很快燒起來。
這個氈房位于糧倉西北方,而今刮的是西北風,風助火勢,如果不滅火的話,很有可能會波及糧倉。
宋硯趁機用蠻語驚呼一聲:“著火了!著火了!”
氈房熊熊燃燒,熱浪隨風撲來。
糧倉守衛們被驚動,連忙抽調一部分人,帶領其余族人打水救火。
宋硯混在人群中,“不小心”又點燃了一座空氈房。
眾人都以為是風引過去的。
糧倉附近著火不是小事,守衛立刻派人趕去王帳稟報骨突王。
見混亂已經造成,宋硯便退出人群,往王庭外跑去。
阿巴魯的兵馬一直埋伏在王庭外不遠處,密切注意王庭動靜,等待信使傳信。
結果信使沒來,王庭卻突然起了火。
這番變故讓阿巴魯的部下不得不多想。
王庭肯定有變!
不論如何,他們都得去和右賢王會合!
于是,阿巴魯部下直接率兵沖進王庭。
大盛禁衛軍一直駐扎在王庭外,見狀不由面面相覷。
王庭亂了?